“以不变,应万变。”
朔月教销声匿迹似的,最后一位核心人员没有蛛丝马迹。彦珩排查京师都没有找到那人,于是把祤宴山庄的人部署在皇城内,一旦有风吹草动,便可直接擒拿。
他不曾慌乱,倒是见她忐忑不安的样子,心酸了。
便把手放在她的发顶,转移话题说:“你做噩梦,为何口口声声都是欢喜我的话。难不成你这人连做梦都口是心非?”
李长乐浑然不觉被套路,面色煞红,死鸭子嘴硬说:“你在东宫就是我的天,我自然欢喜你活着。何况都是梦话,同诞言也差不多,又岂能信以为真。”
她三两下穿好衣物,套上白皮靴走到镜前绾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慌乱,没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竟像个逃兵一样。
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这个人,听不得谎言,再给你一次纠正措辞的机会。”彦珩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抵在肩头,笑里藏刀盯视镜子里的人。
李长乐跟只鸵鸟似的,暗忖实在没用,应该拿出一些现代女性的开放思想,直接一扑二啃三煮饭。这样还慌被一个少年郎调戏得手足无措?
可她没出息。
埋头挤出一句话:“那我,勉为其难心悦你好了。”
彦珩称心如意笑:“好,我勉为其难接受。”
八月三十迎婚宴,项亲王迎娶孙家女子。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队伍后边都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那么随着迎亲队一箱箱抬到女方家,引得百姓翘首以盼。
李长乐乔装打扮,带着好奇的彦晴晴在人群中穿梭,挤到前排看孔家大门,听闻是史部尚书的嫡女,在京中小有名气,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门外吹吹打打,敲锣击鼓,催促新娘梳妆上轿。
“姐姐,为什么新娘子还没有出来呀?”彦晴晴问。
周宽宏抢答:“小郡……唔!”瞥了眼捂住自己嘴的李长乐,他才意识到差点泄露,忙点头示意知晓。待手拿开才说:“大概要等久些新娘才会被珍惜,不然轻易得到容易弃之如履。”
周围人望了过来,李长乐拉着彦晴晴远离,见他挤了过来,一拍他的脑门:“谁教你这般歪道理?大婚之日,人家还没开始就给后说结束了,以后还过不过日子?要点良心好吗?”
周宽宏揉搓脑门,委屈道:“以前我们村有人娶媳妇,我娘儿带我去凑热闹就是这么说的。我深信不疑,因为她说的很对,那家媳妇确实不被善待。”
“你可闭嘴吧你!”
李长乐捂住他的嘴,拉着他们往别的地方钻。
“新娘子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人们吵吵嚷嚷,李长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前排,把彦晴晴护在怀里,看到一个蒙着盖头的女子款款走出来。待进了花轿,轿夫反而不肯起身,吵吵闹闹要赏钱。
“他们为什么不肯抬轿要赏钱呀?”彦晴晴好奇问。
旁边的大婶笑着答:“这叫‘起檐子’,只有把赏钱给了轿夫才能启程,图个吉利热闹。哦哟,这皇亲国戚就是不一样,给个赏钱都是鲛珠,值钱的嘞!”
李长乐灵机一动,问:“我们这些人能不能也要个赏钱?”
大婶刚要说话,轿子已经启程了,欢欢喜喜入了皇城。
她带彦晴晴回到马车上,仍是恋恋不舍当轿夫的活计。却被彦珩误以为是羡慕,冷不丁说:“旁人不及你运气好。”
皇太子的婚礼更是豪华奢侈,不仅华服珠光宝气,阵势何止举国上下,就连邻国也会家喻户晓。而且皆有赏钱讨。
他的话点到为止,李长乐还沉浸在那颗鲛珠上,一拍大腿,目光不曾移开窗外的迎亲队伍,感慨:“我一穷二白,可舍不得给轿夫那么大颗鲛珠。一两银子已是上限。”
彦晴晴听了捂嘴偷笑。
彦珩刮了刮她的鼻子,示意不要笑话傻狍子。
“珩哥哥,你以后娶了姐姐,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待我好?会不会像娘亲一样不回来,把我丢下了?”彦晴晴黯然神伤,窝进他的怀里啜泣,思及逝去的王昔音仍是感伤。
彦珩把她抱到腿上,语气不自觉放软:“你要是觉得无聊就来东宫。不过阿洵近来没有出府,你得多去探望,他心底不好受。”
思及闭门不开的亲哥哥,彦晴晴抹去了眼泪,坚强地点了点头。又怕他后悔,伸出小指要跟他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彦珩勾上她的小指,极有耐心哄:“你喜爱簸钱,有空过来找长乐一起玩。她近来无聊,兴许还能带你斗蛐蛐、玩牌。”
他原是想叫彦洵一起,可思及生性多疑的生父,便不触及逆鳞。万一落下个“合谋造反”的罪名,牵连无辜不好。
彦洵如今的处境有些微妙,王家虽是寒门,可也总归为皇亲国戚。而今失势,明堂上倒戈相向,他得暗中帮助。
彦晴晴大眼期盼望去:“真的吗?”
李长乐伸出小指,笑吟吟:“千真万确。近来今上准我假,能陪你玩好几日,而且还可以带你去掏鸟窝、打马蜂。”
“姐姐,你以前玩过这些吗?”
原是书香门第的子女,哪有机会做这些“坏孩子”做的趣事。李长乐无非是来到这个世界解放天性,选择遵从内心罢了。
她微微一笑:“我们可以一起尝试。”
入了皇城不再行轿,而是随着迎亲队伍去到亲王府。
阴阳生撒糖果豆子给小孩哄抢,新娘踩着毡席步入大厅,互相敬酒,起身剪彩。依照礼俗拜完天地,就要入洞房。
彦晴晴踮起脚尖看,好奇问:“为什么二哥哥不一次娶三个媳妇?反正凭借他的性子,以后还会三妻四妾。”
李长乐环顾四处,想了想说:“那不行,一次洞房四个人,项亲王再彪悍也锄不了那么多田。届时坏了身子得不偿失,你就当不上小姑姑了。”
彦晴晴恍然大悟,又问:“那我以后可以娶三个驸马吗?”
小小年纪,如此开窍。要不是这副身子不便,我早就去花街左拥右抱,行床笫之欢了。李长乐想归想,可不能教坏小孩子,便一本正经说:“山阴公主有十几个男宠,可终归只爱一个,足以见得,一个人此生只要一个人陪伴就够了。”
彦晴晴似懂非懂,下一秒语出惊人:“她身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