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视十字甬道,看到上方有一个通风管道,有风从里面灌进来,说明上方即是地面。而墙边的挂灯,有个“东”字,跟上次皇城事变的天牢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依据方位来判断,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在密室外的十字口,往右走。
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发现挂灯旁有“南”字。
可是,路的前方就是尽头,唯有一间虚掩密室。
李长乐扫了眼地上的石子,看了眼头顶密密麻麻的毒针,便知这是刻意为之,显然为闯入者做提醒。
她把石子踢过去,上方的毒针沿路扫射下来。
这里的密室埋设致命机关,不像上次的“死亡选择游戏”,通过朔月教的刻意提醒,说明是要通过层层陷阱。
他们究竟在预谋什么?
她又踢了块石子过去,危险解除。
进入密室,有阶梯可以往下走,下边传来讨论声。
“现在还剩二十个人,我们要怎么过去?这扇石门后,有五只吃人的猛虎,现在还剩两只。谁愿意当诱饵,我出一袋馒头。”
“一袋馒头就想买人性命?我不去,上一批人过去叫的那么惨,最起码死了十几个。反正带着食物,大不了耗上几日。那些皇室贵族要是碰到机关,就一起死算了!”
李长乐蹲在楼梯口边,看到他们穿的都是黑白粗布,男的五大三粗,皮肤粗糙,有几个配刀纹身。
女子只有两个。
一个看起来是良家农妇,伴在丈夫身边;一个身材妖娆,伴在刺青男子身旁。
听那些刀客的口气,知道这次有皇室贵族掉下来,说明不是误入其中,并有着共同目标。更像是朔月教的普通信徒,没有暗红印记,想要通过这次机会混水摸鱼。
换了权贵者的魂儿,取而代之。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不会武功当然过不去了!”
刺青男子把一个人拖到角落拳打脚踢,在旁的人看了视若无睹,唯有一对夫妻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分析完这些人,李长乐背着男童走了下去,朗声道:“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但你们必须给我一袋食物跟水。”
众人望了过来,打量这个戴着礼帽,身穿碧色衣袍的秀美宦官,神色各异,但片刻后,不约而同露出嫌恶。
“这里怎么还有阉人活着?一层到处都是阉人的尸体,为什么她没有被抓去做实验,身上还没有伤痕?”
刀客气势汹汹走来,问:“你怎么下来的?”
李长乐面不改色,用内力折断了他的刀:“掉下来。”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但凡习武之人,都知道此人内功深厚,要是硬拼绝对没有好下场。
是的,深厚的内力,于皇城事变后刘厂传入体内。
她不会运用,也不会调息,寻常蛮打还行,遇上朔月教领头,对抗起来就需要手铳。否则根本打不过。
可如今敢冒险一试,是嗅到了危险的意味,倘若在这里没有一点用处,就会被这个地头蛇给杀死。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证明自己有用。反正横竖都有风险。
倘若还有回路,这群人也不会在这里滞留。
朔月教更不会轻而易举便宜他们。
“给她拿半囊水,和两个馒头。剩余的,等过了再给。”
刺青男示意刀客拿食物过去。
李长乐接到手中,始终保持一个站立姿势,但吃相不忍直视,跟街边乞丐似的风卷残云,痛快喝了一口水。
“你知道里边是什么玩意儿?”刺青男问。
李长乐摇头:“听你们说,是猛虎。”
刺青男说:“愚蠢阉人,这里边关着的,是两只比寻常大两倍的猛虎,它们体内有一种蛊虫,名为失心蛊。
使得这两只猛虎比平常更为凶猛。”
他打量李长乐,目光落在她的胸口,意味深长笑:“你一个女人,细皮嫩肉,内力再深厚,进去了也得送猛虎。”
李长乐冷刮他一眼:“你只需要知道,这里只有我能带你们过去,否则凭借你们街头卖艺的武功,就是送死。”
她把男童解下来,轻轻平放到地上,听到旁边的农妇说:“姑娘,这孩子的脸色很差,浑身是血,恐怕不止脚上有伤。你看,他的耳后有虫动,说明容易变心性。
而且一旦说了不该说的话,就活不久了。”
李长乐浑身一振,斜睨她一眼:“你为什么会知道?”
农妇潸然泪下:“我相公就是这样,无药可救了。”
察觉到她看向身旁之人,农妇不好意思解释:“这是我在第二层结识的壮士,他护了我一路,我很感激他。”
李长乐颔首,开始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有人踢了她一下。
“杀过人吗?”
对方递来一把刀。
李长乐接到手中,把男童重新背起来,看了眼刺青男,问刀客:“地形怎么样?大概逃脱方向在哪里?”
“这扇门的对面,就是逃脱门,你必须去吸引那两只猛虎,我们会有人接应。地形,就是一片空地,无处可躲。”
听完刀客的话,李长乐不再询问,点了点头。
“姑娘,你带着孩子速度会慢,不如把他交给我们?”
农妇心慈面善,担忧她的安危,还把她拉到一旁说:“你进去以后,记得往边上绕,那些中了蛊的猛虎视力差。我见好几个人进去,才摸出的道理。”
“多谢大婶提醒。”
李长乐还是留了个心:“孩子我来带,我武功好。”
站在石门前,刀客做势拉:“准备好了吗?”
李长乐做了个手势,躬身准备狂奔。
石门敞开那一刹那,有人把她推了进去!
里面光线很充足,两只白眼猛虎冲了过来,李长乐立马往边缘跑,发现它们穷追不舍,便绕到了面前。
发现有一只转移目标,向其他人奔去。
这只猛虎速度非凡,很快追上了李长乐,一个扑身过来,一声铳响回荡,就被她掏出的手铳爆了头。
有颗佛珠从虎口滚落而出,但蛊虫已经瘫死不动。
似乎跟上官婉儿身上那只不一样。
她把佛珠揣进兜里,看到刺青男为躲过追击,心狠手辣把女伴推向虎口。而那名农妇,也做了同样的举动。
她暗叫不好,怪自己轻估人心,这两个人是想牺牲他人做垫脚石。她持铳奔去,却看到刺青男关上了门。
与此同时,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凶猛扑了过来!
“砰!”
“砰!”
两道铳击,猛虎应声倒地,余音在室内回荡。
为躲过庞大虎躯,李长乐缩进角落里,听到男童痛吟,扫了眼他的腿,心底泛起了浓重担忧,那些举动会不会造成二次创伤。
猛虎庞大的身躯被人挪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玉色长身,笔直而立的高挑男子。他脸上戴着狮子面具。
李长乐累得气喘吁吁,见到熟人瘫软在地,疑声问:“阿……阿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