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他大爷的结！”
李长乐勃然大怒，把人赶了出去，迅速穿上官服，别好牙牌，戴上礼帽向乾清宫行去。也顾不得旁人阻拦，掏出簪中针就是一个封喉，一路杀到了御书房。
她用脚踹开门扉，看到面色淡然的彦励。
他显然恭候多时，料到有此状况。
窗外风声凄紧，细雨霏霏，轰得门扉咣咣直响，一道闪电掠过书房，将李长乐的脸色照得格外苍白，犹如雪上加霜，也越发冷冽无情。
她浑身湿透，碎发粘在脸颊边，清澈地眸子里覆上一层寒霜，脸上是毫无畏惧的神态。所谓生死，在冲冠一怒为郎君之时，根本不值一提。
“为什么？”
彦励摆手示意护卫队退下，待房门掩上，杜绝外面的狂风骤雨时，将身边的一张凳子推过去，示意她坐下。随即语重心长说：“长乐，建立帮派者，意图谋反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如此直言不讳，倒叫人不必兜圈子。
李长乐坐到凳子上，浑身布料浸满了水，顺着衣袖裙摆嘀嗒落地，在椅子下汇成一滩水洼。她逼视彦励，目光如猎豹，扯开一抹冷笑：“建立帮派者？你莫不是忘了在北平，是谁做了亲王府的盾牌，从小就历经腥风血雨，遭人暗杀，连睡时都机警无比，根本不敢熟睡。”
她笑中有泪，更为心疼掩埋在横木左下方的彦珩从始至终没有呼救，听及他的放弃不知有多难过。
定是难以置信这么多年来的乖巧懂事，舍弃皇权，都成了付之东流，还喂了一条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她攥紧手中银针，刺破掌心也未察觉，血顺着腕处滴落到地面：“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从头到尾都为了这把皇位，压根就没有善待过他。
从他当王世子到皇太子，哪次不是冲锋陷阵，哪次不是化解皇城危机，守你安宁？”
她咬牙切齿，已经隐忍到了极限。
见彦励脸色难堪，怒目而视，她如被剥去逆鳞，冷嘲热讽：“并非功高盖主定了他的罪。而是你的懦弱、渺小、妒忌，还有你的疑心深重，使你不断冷落疏离他。
你一定很自卑，从小不受先帝待见，受尽苦头，努力做好，却被一个儿子拉上不匹配的高度……”
“够了！”
砚台连墨飞来，泼在李长乐半边脸上，砸破额头有血渗出，如爬蛇一般淌过面颊。黑与红各占半边，她犹同来自地狱的修罗，脸上始终挂着讥讽地笑。
似在欣赏他恼羞成怒的滑稽表情。
彦励拍案而起，折断手中笔扔到地上，气得双肩发颤，胸膛此起彼伏：“李长乐，不要仗着有几分能耐就蹬鼻子上脸。这里是紫禁城，朕想要你的命，随时可以！”
李长乐掏出手绢擦脸，淡淡道：“一个内臣怎么会看重自己的性命，今上莫不是在说笑话？
若是没几分能耐，怎么敢来跟您谈条件？”
这一招逼上梁山十分奏效，知晓她已经想通了，彦励也不再多作为难。他很快冷静下来，仿佛适才的暴怒是别人，还礼了礼衣衫，将金质牙牌移到案边：“朕要你做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这一生都要为朕肝胆涂地。”
言下有意，如若不然，就以彦珩性命作为要挟。
内臣忠心耿耿，有目共睹，能为己所用再好不过。要是不能掌控，还可以使用非常手段逼迫就范？
司礼监掌印有“内相”之称，是十二监中最具权利的职位，且负责国家决策中“批红”的最后审核盖印部分。李长乐没料到他这般看重，也深知他是觉得自己好掌控，且能够有用武之地才肯拉拢。
“臣的条件有三个：其一，立即给彦珩医治双腿，包括往后的康复治疗；其二，东宫内不得安插细子，宁可人少不可添足；其三，保住彦珩太子之位，不得干涉他的生活，不得强求他出入任何场合。”
李长乐拿起牙牌，别到了腰间，朝他躬身作揖，掩去眼中所有的杀意，恭敬道：“臣以后任凭今上调遣，尽心尽力打理东厂，竭力除去项亲王的半边势力。”
彦励眼角轻抖，从未见过如此机敏的内臣，虽身在内厂之中，却熟知朝廷局势动向，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应是扮猪吃老虎，不然怎么会屡次化险为夷。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契约拿出来，整整十页，密密麻麻都是规制与要求，无疑是让她做代国最好的一把刀。
做那个臭名昭著，最恶的人。
李长乐一目十行，看完心头犹被巨石压顶，整个人喘不过气来，呼吸也有短暂急促，但很快将愤怒掩盖。
她在末尾加了三个条件，抬首直视闪烁精光的眼眸，语气平淡无波澜：“臣要今上以玉玺为章，一式两份，严守规章制度。这样臣才能够心无旁贷，尽心卖命。”
彦励惊讶看她，没料到她还有这般胆识，竟敢与天子谈公平交易，还提出制约双方的条件。可思及往后大有用处，便按下机关取出玉玺，在两份契约盖印。
遂各领一份保存，成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李长乐接过锦布，上边写有第一个任务
——除掉孔家，孔凡势力。
该势力她略有耳闻，在也朝中可算稳稳扎根，当初定是自以为是许了两家结亲。殊不知宋凝备有后路，让孔、宋两家珠联璧合站在一起，对付他这个奸诈之人。
“臣领命。”
李长乐收好物件退下，命人备马向太医院行去，亮出牙牌径直走向医床，看到彦珩躺在那里还发着高烧。
她掏出手铳击毙一名太医，以牙牌命令：“闲杂人等全部退下！即刻将东宫器具运来，如有违令者，斩！”
现场拉起布帘，她做主刀对彦珩双腿进行救治，发现腿筋断了，小腿骨折粉碎，血肉模糊，骇得心凉一片。
她忙得焦头烂额，强忍住泪，完成了及时手术，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彦珩的腿恢复不到从前。
甚至可能，以后再也站不起来。
窗外雨声渐息，黄昏冲破阴云见天明，奈何夜幕没过多久就要落下。生辰之日变成了灾难，让人防不胜防。
待病房内无人之时，李长乐俯首亲吻他的额头，眼角有泪滑落，语气却坚定如铁：“你失去的东西，我会帮你一一夺回来。从此以后，我会是你的一双腿。”
这时，她的头顶跳动几行字体：任务完成百分之六十。由于宿主干涉行为，导致超级修复工具发生异常，转化为超级病毒，将会破坏系统程序，与伤害宿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