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是求的姻缘或是子嗣的地方。”白澜石手指拨正一个牌子看了看,上面画着两个小人,看来是不识字的人画的以表心愿的图。
这而不乏以图代字的牌子,每一块都是朴实的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风吹桃林嗦嗦响,白澜石依靠在柱子上,微微闭合眼睛,感受着春日的抚摸,又熬过去一个冬季,也不知道自己这副身子能坚持多久,嘴角泛起的却是释怀的笑容。
对于白澜石来说,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总好过一直活在四四方方的屋子里,不见天日,也吹不得寒风还得要好得多。
齐靖怔怔的看着白澜石与身后的桃花相互映衬,只觉得自己是误闯入仙境的凡人,得以窥探仙容。
“哟,这不是大哥吗?“齐桓额头上冒着薄汗,一看便是跑上来的,站在亭子前的小路上一脸戏谑道。
齐靖面容先是惊讶,随后微哂,“二弟也雅兴来这一游?”
白澜石睁开眼睛看向齐桓,齐桓看了眼白澜石才开口,“大哥想要出来玩找二弟啊,京城中哪有弟弟不知晓的玩乐处!”
齐靖因为齐桓这话眉头微蹙,“既然二弟都来了,不妨一道赏玩吧。”
齐桓进了亭子,走到白澜石身边坐下,翘着二郎腿道,“可惜了大哥,本王此番前来是找白先生有要事商谈,就不便陪大哥浏览这风景了。”
齐靖微微皱眉,见着白澜石看向自己才又松开,又恢复了温和,“既然二弟与先生有要事商谈,本王也就不打扰了。”
齐桓,“弟弟带着先生走就行了,大哥可不要辜负了这桃林。”说着就伸手拉着白澜石手腕朝着山下走。
白澜石赶忙对一边的荣乐道:“务必将康王安全送回府。”
齐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远的人,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会用各种办法将人带走。
……
齐桓走的很快,白澜石被拉着手腕被迫跟上,在后面喘着气道,“殿下,等一下,白某跟不上了。”
刚刚被怒火冲昏了心智,齐桓这才反应过来白澜石身体病弱,不能过度劳累,脚步停下来等着白澜石喘息休息。
“对不起。”齐桓看着白澜石面上露出的红晕,别开脸,面露红晕的道歉道。
白澜石撑着膝盖缓了一会,“没什么大碍,只是白某身体太过于孺弱了,倒是拖累了殿下下山的步伐。”
齐桓很讨厌听见白澜石说这种见外的话,又见人瘦的像竹竿似的摇摇欲坠,怕是下一秒便会折在此处。
伸出手穿过白澜石腿弯将人抱了起来,恍若未闻的无视了白澜石眼中的震惊,一本正经的道,“我和哥哥商量重要的事情,哥哥可不能这么慢。”只是红了的耳朵暴露了此时的心虚。
白澜石很轻,对于从小练武的齐桓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心中忍不住的嘀咕,哥哥怎么这么瘦,这样身体会好才奇怪。
白澜石自知按照自己的速度怕是要再半个时辰,也就没推辞手攥住了齐桓胸口的衣服,防止自己摔下去。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两侧植的尽是桃树,纷纷扬扬的花瓣飘散,映衬的如同画卷一般。
恍然间发现齐桓是真的长大了,跟十年前的喜欢哭的小孩子不一样了,靠着齐桓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下了山。
马车驶出了桃林,马蹄带风溅起落红。
白澜石抽回手,掸去衣角的花瓣,望着齐桓,“瑞王殿下有何事找白某相谈?”齐桓全然没了刚才的勇气,见着人生气了,便讨好般笑道:“哥哥莫要生气,本王确实有事与哥哥商议的。”
白澜石与齐靖前脚刚走,齐桓便来长青宅蹭午膳,谁想下人们告知白澜石与齐靖一同去了城东桃林,齐桓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赶忙赶去了桃林。
爬山直接是用的跑的,刚到便见着两人坐在亭子里,那恬静的氛围使得齐桓嫉妒的发疯,齐桓妒火中烧,恨不得将人撕成碎片,却还是冷静下来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不过先不急,本王可是为了找哥哥连午膳都没用,现下里觉得饿的厉害。”齐桓揉着胃委屈道。白澜石也未曾用午膳,被齐桓这么一说也觉得腹中饥饿了。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了醉香楼,两人被小二领到了包厢里,不一会便上了一桌子的菜,吃饭间齐桓试探性的问道:“今日康王邀约哥哥所谓何事啊?”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白澜石看,白澜石喝了口茶,抬眸望向齐桓,“康王见我宿醉便送来解宿醉疼痛的药,恰好谈及桃林便一道去游览了。”
齐桓皱着眉,“哥哥头可还痛。”起身伸手去揉捏白澜石的太阳穴,白澜石拂开手说,“已经好多了。”
齐桓才堪堪收回手,坐回位置上道:“我见哥哥昨日只饮了一杯,怎么就宿醉了。”
白澜石完全记不起昨日是怎么回来的,只觉得喝酒误事这句话乃是真言,“在下身子不好,对酒水没有代谢力,所以常常饮一杯便醉了。”
又问道,“昨日是殿下将我送回的。”
齐桓给白澜石加了一筷子菜点头道,“我见哥哥醉的有些迷糊,怕出事情。”
“我可有做什么不妥的事情。”齐桓想到在马车上的事情,耳朵隐隐有些发热,却还是摇头,有些模棱两可的说,“哥哥醉酒很安静。”
“下次有本王在,本王定不会让哥哥喝酒的。”齐桓举手发誓道。
直觉告诉白澜石自己肯定做了什么有损形象的事情,头又隐约的疼起来了,“行了,饭也吃了,殿下有什么事找在下商议便说吧。”
齐桓眼神飘忽不定,挠挠头,小声道,“哥哥这是大事,外头人多耳杂的,我们回长青宅在谈。”
白澜石心中了然,“殿下这心思还跟小时候一样幼稚。”
小时候齐桓见白澜石未曾与自己玩耍亦或者是注意到了其他事情,便会编许多个理由拉回白澜石的注意力,抱着总有一个会成功态度,获得了白澜石全部的注意。
马车穿过了人来人往的集市,停在了略显寂静的长青宅门口。
“公子回来了啊!”红姨带着笑迎了出来。
齐桓扶着白澜石下车,“红姨今个您怎么出来了啊?”齐桓这些时日基本日日都来长青宅,宅内的人知道了公子与瑞王从小便相识,也将齐桓当成了自己人。
齐桓只有十七岁又有一张笑起来童真无害的脸,嘴巴又甜,这些直直戳进了红姨的心窝子里,红姨也将这齐桓当成了自己孩子看待。
红姨虽已过五旬,但风韵犹存,笑起来颇有牡丹神韵,“阁里派来了位医师,说是可以帮助公子缓解身体病痛,奴这不过来等着公子回来好将消息赶紧告诉公子。”红姨捂嘴轻笑。
“有位神医?哥哥我们去看看吧。”
白澜石踌躇了下才点头。
神医正坐在厅里与闾阎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着,白澜石跨步走进,在两人的目光下落座在主位上。
齐桓坐主位边,感受着厅里怪异的气氛,拿起手边茶杯掩过嘴角的笑意。白澜石轻咳一声,“想必这位就是红姨所说的神医了?”
此人眉目柔和,身着青色收袖装,站起来行礼,还未开口便听见闾阎不乐的声音响起,“公子他不是什么神医,您别被他外表骗了。”
“在下施琅岐,受家师之托前来帮助公子恢复身体。”施琅岐并未恼火,作揖。
白澜石挑眉,绕有意味的问,“不满施大夫说,这些年用了许多奇门妙招都未在我这身子上起效果,施大夫何来的自信?”
白澜石这几年用遍了可以帮助他恢复身体的方子,只要有一线可能他便愿意去尝试,可白澜石即使有非常人的决心,也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消磨的所剩无几了。现在对于扬言要恢复他身子的医师,白澜石则是报以一种不屑的态度。
“据在下所知,公子的身子是泡在了寒九隆冬日的水里数个时辰导致寒气入体,才损坏了经脉,如若要身子好起来首先便要去除体内霸道的寒气。”施琅岐侃侃而谈。
齐桓闻言一愣,端着茶杯皱眉看向一旁的白澜石。
白澜石微哂,“医师莫不是要和其他大夫一样给我开劳什子药。”齐桓微微看向一旁咄咄逼人的白澜石,从刚才便发现他对有关自己身体之事有些偏激,齐桓心下思索不语。
施琅岐并不生气,缓缓开口,“药材只能温补身子,敢问公子是否从出事之后便一直卧于房内。”
一旁听着的红姨搅动着帕子激动道:“公子身子受了寒,吹着点带凉气的风便要病一场,这些年一直在阁里养着。”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药物只可吊着身子不至于那么快被掏空,不动体内寒气便会淤积,使得血液不流畅,导致身体更加虚弱。”
齐桓放下手中的杯子,沉眸,“敢问医师有何方子?”
“在下查阅古籍,发现东汉华佗留下的五禽戏不仅是用来养生,每一套身法都有助于加速血液循环,促进体内寒气排出。”施琅岐从带着的行囊中取出一本书籍,递给了白澜石,上面画着的正是五禽戏的分解图。
“收起你的屁,公子身子这么虚,不用药养着,去做你那什么五禽戏?”闾阎拍案起身,指着施琅岐不客气道。
白澜石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将五禽戏书籍放在了一旁,齐桓随手拿起翻阅,用书籍挡着脸小声说道:“这闾阎与施琅岐好像认识啊!”
施琅岐并未因闾阎的话而面露愠怒,反而平静的将闾阎指着他的手按下,“师弟,意见相左也不必勃然大怒,在下可没说不用药。”
“你……”
“闾阎,坐回去。”白澜石推开凑近的齐桓,对着闾阎道。
红姨赶忙上前将气鼓鼓的闾阎拉回位置上,拍着人肩膀小声的责怪,“怎地在公子面前这般失礼。”
闾阎不语,盯着施琅岐恶狠狠的咬了口放在一旁的桃花饼,如同口中嚼着的便是眼前这人。
施琅岐望着闾阎轻笑,“想要让公子的身体好转,药食与运动得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见过许多方子,大都是找些珍贵稀有的药材补着身体,白澜石不是傻子,知晓这些方子只不过是将自己的命吊着,区别只在一个早死一个晚死罢了,施琅岐忽的拿出一个操练的东西,反倒让白澜石沉寂下来的心又燃起了星星之火。
白澜石思索了片刻,起身朝施琅岐作揖,“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施医师海涵。”
他还是放不下一丝的希望,即使不成功,那现在充满希望的自己也好多整日里头无所盼头。
齐桓也跟着站了起来,施琅岐上前将白澜石扶起,“公子大可不必,像公子这般还肯相信在下,在下定然不负公子所期。”
施琅岐不是持才自傲的人,他能明白白澜石面对过一个又一个无能为力的医师,最后还是相信了他,这得有多大的勇气以及承担失败的强大内心。
“不过……”施琅岐有些犹豫。
“施医师有话但说无妨。”白澜石都没有察觉藏在袖子里的手激动到微微颤抖。
施琅岐沉思,“公子身子恢复不到武人之躯,而且…寒气在体内实数长久,恐怕恢复了也要比常人儒弱些。”
白澜石猛地松了口气,“先摆脱我这残躯,之后的事便之后再说罢。”
白澜石招呼过闾阎,“你将施医师带去客房,好生歇息。”
闾阎不情愿的起身,将施琅岐的行囊甩在自己肩上,含糊不清道:“走啦!”
齐桓将手中的书籍递给了施琅岐,施琅岐接过后道了别,小跑跟上了闾阎的步伐。
去客房的路上,闾阎斜眼端视施琅岐,“施琅岐你要是治不好公子,我跟你没完。”
施琅岐看着被闾阎甩来甩去的包袱,颇为无奈的将东西夺来抱在怀里,“师弟就这么信不过师兄?”
闾阎不语,见着到了客房手指着中间那房子,“呐,你就住那屋,只要不是跟公子有关的事,就不要来找我。”说着拍拍手转身要走。
施琅岐拽住了闾阎的手臂,闾阎转头抬眼看着他,不善道,“干嘛?”
“有事。”
“松手!我很忙的!”
“关于公子的病情没有人比你知道的更详细,所以为兄有许多问题还要请教师弟。”施琅岐笑道。
闾阎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还用你说…唉…你先放开我!你这是请教人的态度吗!”闾阎被施琅岐拉这胳膊半拖半拽的拉进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