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旁人，哥哥也会这样吗？”齐桓问出了心中所想，没有过脑袋，脱口而出。虽然哥哥这样做让自己很开心，甚至说兴奋，但白澜石若是对谁都这样，这便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了。
他要的是独有一份的偏爱，不同于温柔，也不同与普通的关心。
“嗯？”白澜石抽回的手却被齐桓大胆的扣住，眼神灼灼的望着面前淡如水的白澜石。
白澜石确实认认真真的思考了齐桓的问题，如果是旁人自己还会这么做吗？答案显然明了。
“不会，只有你。”白澜石皱着眉头，薄唇吐出的字却一个个蹦进齐桓最柔软的心窝。
齐桓压抑了几次内心不管不顾的欲望，最后才化为了一个简单的拥抱，“哥哥真好。”
他不想骇着哥哥，也不敢随意的去赌，哥哥他赌不起，也不能赌，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哪怕慢一点也无所谓，谁叫哥哥这么笨呢。
白澜石手足无措的感受着贴在胸口的体温，热的厉害，正考虑要不要推开时，齐桓放开了。
“公子，夜宵备好了。”门外是荣乐的声音，白澜石有一种被发现的微妙尴尬感，这是从前没有的，即使和齐桓同床共枕时荣乐的推门而入都没有他现在这种心境。
好像什么在发生着变化，可总是抓不住，这让白澜石有了难得的焦虑。
“哥哥，桓儿饿。”齐桓撒娇的声钻进白澜石耳朵，将思考抛到脑后，对着荣乐道，“端进来吧。”
鱼圆子、鱼羹，杏仁茶加上一碟辣白萝卜，宫宴上白澜石并未食用多少，现下里也有些微饿。
“给师傅和师妹也送去一份。”想起二人也没吃什么，师妹更是滴水不进，这样子肯定会将胃饿坏的。
荣乐笑说，“公子您你放心吧，倩倩回来便嚷嚷着要吃饭，厨房已经送去了。”
“行，你下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白澜石朝荣乐微微笑了下。
“这…”荣乐犹豫的看向齐桓，“瑞王殿下还在，奴走了没人伺候。”
“没事，我伺候哥哥。”齐桓笑嘻嘻的看向白澜石，“哥哥肯定同意的。”
“嗯。下去休息吧。”白澜石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一瞬间心脏跳快了节奏，不知名的情愫挣扎着破土而出。
荣乐退下后，屋子里寂静了一刻。
待到白澜石缓过神来，嘴唇被瓷勺子触碰了下，“哥哥，鱼丸鲜嫩的很，尝尝。”
想也没想便就着吃下去了，果真鲜香弹滑，冬日冻虾难得做出这样，费了不少心。看着白澜石贝齿咬住白嫩的玉丸时，毫无防备的就吃下送到嘴边的食物，齐桓莫名的红了耳朵。
“哥哥。”齐桓挣扎着想告诉白澜石这勺子他用过了，可怎么组织语言也说不出，换句话是不想用玩笑话将这事说出。
咽下后白澜石微微露出疑惑的表情，“嗯？”
“没什么。”齐桓憨憨一笑，傻的可爱。
杏仁茶被端起抿了口，甜滋滋的直窜心底，“据说杏仁茶可以美白，姑娘家睡前都会喝上一碗。”齐桓说。
“怎么了解姑娘家的事了。”白澜石吃了几口便不动了，懒洋洋的坐在那半眯着眼睛，惬意舒适。
“哥哥可别误会桓儿，是齐萧雅天天在本王面前说道的。”齐桓捧起又喝了一小口，“甜的厉害，只有女儿家才喜欢。”
白澜石看着齐桓皱起的小脸，笑着问道，“今日是不打算回府了？”外头的天全暗下了，宵禁时间没重大事情皆不可出去，齐桓等的便是这个。
“哥哥不会要赶我走吧，估摸着已经宵禁了。”少年的目光真诚的很，见哥哥有所松动，齐桓趁机加把力气，“哥哥这暖和，比其它地方都暖和。”
如果齐桓有尾巴，估摸着现在摇的足以扫干净身后的地板了。
越来越发现对于齐桓自己的底线越来越低，对方撒娇或是说话软一点便能让自己心甘情愿的满足对方，“行吧，我先去休息，吃完便过来吧。”
这时候了哪里还顾着吃，屁颠屁颠的跟在哥哥身后，伺候着白澜石洗漱脱衣，“哥哥，我吃饱了。”
“哥哥，我来。”整个人好不殷勤。
待到白澜石上床，齐桓迅速脱掉了外套，蹬掉靴子钻进被子。两人还是两床被子，但齐桓知道哥哥睡着后肯定会钻过来，自己就静静的等着好啦。
美滋滋的看着哥哥白皙细腻的脖颈，好想摸摸，上次抱着的时候才发现哥哥腰好细，自己都不敢用力，生怕鲁莽而弄伤哥哥。
果不其然，半夜温度最低的时候白澜石遵循着本能找到了床上散发热源的地方，齐桓心满意足的搂着白澜石的腰，脸埋在人脖颈处，贪婪的感受着怀中人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靠进才发现哥哥如此的小巧，自己竟然能将人圈在怀里，这一发现使得齐桓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次日清晨，白澜石从炽热的怀抱中醒来，眯起眼睛缓神片刻，有些奇怪，为什么又睡到齐桓怀里了。
可是好暖和，任何一点温暖对于白澜石来说都是致命的，沉溺在其中不愿动弹。齐桓还在睡着，滚烫的鼻息扑打在敏感的脖侧，烧的白澜石有些紧张。
直到现在白澜石才发现齐桓长大了，可以将自己圈在怀里，精壮的肌肉让少年更加强壮，对比之下白澜石简直瘦弱不堪。
如同湖面漂浮的浮萍，如果不是大家围绕着他转，就他一人，迟早会沉入冰冷的湖底，或是被鱼吃的渣都不剩，多么可笑。
剥去一切光鲜的名头，自己脆弱不堪，白澜石喜欢这样不断鞭挞娇弱的心脏，每一次抽痛都提醒着他还活着。
时常恍惚间白澜石分不清身边的事物，自己还活着吗？是否这一切仅仅是个死亡后的梦。他曾用过最极端的方式，拿匕首在身上划出血痕，钻心的疼痛和冒出的鲜艳血珠回答了他的疑惑。
身后的响动拉回了白澜石的意识，齐桓昨夜兴奋到后半夜，现在还是迷糊的状态，潜意识里想和身边的人靠进，下意识将人往怀里揽紧。
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白澜石浑身一僵硬，贴在身后的躯体难以忽略，不感厌烦只想着再睡一会，就一会，难得的温暖。
待到再次睁眼时已时午时，身旁的人不知行踪，仿佛早上一切只是一场梦。
洗漱穿上了大氅，白澜石走到前院就见着进门的齐桓，齐桓背手走来站定在白澜石面前。
“哥哥，猜猜我带回来什么？”齐桓故作神秘的摇晃着身体。
猛的让白澜石想起今早的事情，不自在的将眼睛瞥向别处，红艳艳的东西一闪而过，定在了眼前。
山楂裹着淡黄色的冰糖穿在一根打磨光滑的木棍上，白澜石略带惊讶的表情取悦了齐桓，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笑着说，“哥哥尝尝。”
白澜石对食物并不感兴趣，对于小摊上卖的更加如此，所以从来没有吃过这个。齐桓亮晶晶的眼睛让白澜石心软，接过后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舔了下外头的冰糖。
好甜。
齐桓眼睛笑的弯弯的，“好吃吗？”
白澜石点点头，齐桓道：“我就知道哥哥喜欢，好多小孩子也喜欢。”
“你拿孩子与我比？”白澜石微微挑眉，齐桓真的爱死哥哥这个样子了。
明明是随风飘去的仙人，此时此刻拿着充满烟火气息的糖葫芦，不仅没有格格不入，反倒让人觉得可爱的很。
“哥哥有时还不如孩子。”齐桓系紧了白澜石大氅的带子。
邬倩倩从外头匆忙的回来，将长青宅的大门猛的关上，卡上了栓子，跟后面有什么人追赶似的，火急火撩的。
邬倩倩转身看见齐桓没好气的翻白眼，“你妹真烦。”
齐桓无辜的看向白澜石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没一会长青宅的墙上冒出一个脑袋，白澜石愣在了原地，齐萧雅艰难的抬起头朝白澜石挥手打招呼，“白先生好巧啊，哥你也在。”
齐桓只觉得没眼看，邬倩倩看都没看齐萧雅一眼便朝着里头走去。
齐萧雅领着裙子踩着树枝跳下来后，路过白澜石身边笑了一下，“白先生叨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邬倩倩转去的拐角跑去，“倩倩你等等我啊！”
戏剧性的一幕，两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白澜石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的齐桓，“你们兄妹就这么喜欢翻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得将墙砌高些。”随后看见墙边种的树摇头道，“这树砍了可惜了。”
“哥哥。”齐桓快步追上白澜石，讨好的说，“哥哥院里的墙就不用砌了，给桓儿留个地方。”
微风吹拂着发丝，带起阵阵凉意，白澜石看向身侧的齐桓，突然笑了，伸手从花丛中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别在了齐桓耳朵上，满意的点头，“很适合你。”
少年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反应过来后摸着耳畔的花傻乎乎的笑了。也摘了一朵别在了白澜石大氅的领口处，白色毛绒大氅与粉色的花相互映衬，齐桓痴痴的笑了，“哥哥比桓儿合适。”
两人走在长廊里，身上都带着一朵粉色的小花，齐桓心中美滋滋的抚摸着，手轻轻抓住了白澜石的袖子，故意走的慢了许多，嚷嚷着道，“哥哥，等等桓儿。”
果然白澜石放慢了脚步，任由着小人抓着自己袖子不放手，“走不动了？”抽出袖子反手握住齐桓的手，带着人朝前头走去。
齐桓感受着手中微凉，唇角抑制不住的勾起，快步上前与白澜石并肩而走，问道，”哥哥会一直等我吗？如果桓儿跟不上哥哥了，哥哥会向今天一样拉着桓儿吗？不管桓儿变成什么样子，哥哥也会不放弃桓儿吗？”
此情此景，齐桓再也忍不住了，问出了口，话语不带一丝停顿，可眼神却是怯懦的，不看直视白澜石，视线看向人胸口的绽放的花朵。
人停下了，站在原地看着齐桓，伸出双手给面前不安的人一个不怎么熟练的拥抱，在齐桓耳边轻轻说道，“我会一直拉着你，永远也不会放弃。”
在白澜石眼里，齐桓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不断的要去想身边的人确定，是否会离开他。可能齐桓自己都没察觉，他是有多害怕。
这样的齐桓让白澜石心疼，究竟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害怕失去，变得对感情如此如履薄冰。
齐桓猛地从白澜石怀中退了出来，因为他害怕哥哥发现他的异状，现在的他整个人激动到发抖，勉强稳住声音坚定的看向白澜石，“哥哥说的话可要算数，不然桓儿会伤心的。”怀中还残留着白澜石的体温，这是多年来他所眷恋的温度。
“不会骗你，现在以后都不会。”白澜石没有了刚入京城时对齐桓的苛刻，现在的他只希望齐桓在自己面前可以自在一些，可以尽情的表现出内心的不安。
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去保护好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去保护一颗朝气蓬勃的心。
齐桓红了眼眶，却还是强忍住泪水，伸手牵过白澜石的手，道，“哥哥回屋里吧，外头风大。”
“好。”白澜石看出齐桓的脆弱，可没说话，只是笑着拉着人朝前头走，就像十年前带着齐桓游玩一样，拉着他，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将人弄没了。
两双手紧紧的牵着，命运似乎早已经在他们牵手的那一刹那绑上了红线，不管多年未见，还是经历了什么，都抹不灭那赤红色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