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漓面露不愉：“你再耽搁下去，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谁也保不住！”
那男子一个哆嗦，视线转向产妇，咬了咬牙，埋头道：“保大，我保我娘子……”
闻言，莫漓面色稍缓，看得出，这男子是爱他妻子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受封建思想的影响，遇到现在的情况，很多都会选择保小，大的没了，还能再娶一个，但孩子一定得保住。
其实莫漓并不是一定只能保一个，但她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生产过程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莫漓正要让他们把产妇抬到内房去，原本昏迷者的产妇开口了。
“保…保孩子…大…大夫…保孩…孩子……”
那男子见产妇醒来，忙扑上前，小心翼翼的握住产妇的手，声音哆嗦着，充满了不安：“娘子，你怎样了……”
产妇眯着眼，看向莫漓：“孩子没…没了，我…我也不…不活了……”
仅仅说了两句话，但产妇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已经说不出话来。
先前那一脸蛮横的汉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那男子抬起头，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保孩子……”那男子哆嗦道，整个人似乎一瞬间失去了生气，显然做下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剜心割肉。
产妇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产妇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耽搁不得，莫漓招呼丫鬟把产妇推到内屋。
“虽说保小，也不是绝对，我只是优先保住孩子，而且到最后，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也只能剖腹取子了，你同意吗？不过即使剖腹取子也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剖腹取子”四个字儿时，那男子身体猛的一颤，眼睛里瞬间染上了猩红之色。
“剖-腹-取-子……”那人颤抖着重复莫漓的话，一脸的震惊。
而周围陪同那男子一起来的人也都小声议论开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莫漓，显然没料到莫漓竟然会说出这样的办法。
剖腹取子，那就是活生生的要了母亲的命啊！
莫漓理解这些人的震惊，毕竟这样的法子，是他们闻所闻问，见所未见的。
若是有条件，她也希望给产妇做个剖腹产手术，简单直接，而且效率高。
不过这里的条件，显然是没办法满足剖腹产的，她也只能先想想别的法子。
那男子看了一眼产妇所在的方向，却没再说话，蹲在地上埋着头，整个人被浓郁的化不开的悲伤包围着。
看这人这样子，莫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当他是默认了，转身进了内屋。
产妇现在的情况，最重要的，还是正胎位，若是胎位无法正过来，最后的法子，也只能剖腹取子了。
在现代，简单的剖腹产就能解决问题，但在这个地方，一旦剖腹，那产妇基本上也完了。
当然，这是最差的结果，也是退无可退才能使用的法子。
在此之前，她还是希望尽她所能，母子平安。
莫漓开了单子，让丫鬟去取药煎药，而她自己在给产妇含住参片后开始施针。
产妇这个情况，在这个时代或许是无法解决的难题，但经过千百年的发展，现代社会已经能完美解决。
莫漓一边施针，一边用手去揉产妇的肚子，试图将胎位正过来。
在肚子里将孩子活生生的转个向，那疼痛，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产妇明明已经昏过去，却因为莫漓的操作，活生生的疼醒过来。
“啊…啊…好疼…啊……”
“别怕，忍住，胎位正过来就好了，”莫漓一边安慰着，一边仔细观察产妇肚子的情况。
见肚子里的孩子在自己的推动下慢慢转向，莫漓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胎位成功的正了过来，可产妇也疼的晕了过去，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莫漓给产妇把脉，查看胎儿的情况，羊水已经快没了，胎儿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
不敢多加耽搁，莫漓立刻施针，将产妇叫醒。
“胎位已经正过来了，现在孩子能不能生下了，就看你自己了。”
产妇闻言，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像是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听从莫漓的指挥，开始用劲儿。
然而，因为先前耽搁了太多时间，没过多大会儿，产妇已经没有力气了。
不论莫漓怎么说，那产妇只是哭。
无奈之下，莫漓只得道：“你这样下去，孩子就要死在你肚子里了。”
产妇身体一颤，却猛的抬手抓住莫漓的手：“大…大夫，不是可…可以剖腹…腹取子吗……”
莫漓看了产妇一眼，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猜测，或许这产妇听到了她刚才同那些人说的话，心里才起了这样的心思。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莫漓所料，已经折腾了太多时间，她心里也已经绝望了，她只求孩子能平安降生，至于别的，她也不强求了。
莫漓没有再继续施针，反而将产妇身上的针一根根拔掉，手上拔着针，莫漓像是与朋友聊天般跟产妇聊起来。
“孩子生下了，你死了，孩子这么小，谁照顾？”
产妇明显的一愣，没想到莫漓突然说到这样的问题。
确实也是，若是孩子生下来了，她死了，谁带孩子？
“而且，你相公还这么年轻，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给孩子找个后娘？”
产妇刚要说话，莫漓似乎已经猜到产妇想说什么一般，抢先开口道：“别说你相公不会之类的话，你人都死了，你怎么知道。”
“到时候，你的孩子还得管别的女人叫娘，听说后娘对孩子一般都不好，你忍心把孩子生下来丢给后娘欺负？”
莫漓这话，可以说完完全全说到了产妇心坎儿上。
想到村里那些被后娘肆意打骂的孩子，产妇身体一颤，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害怕的表情。
之前她只想着能把孩子生下来就足够了，现在这么一想，如果真是那样，这孩子还不如不生，免得给别的女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