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芸心里大惊:“你受伤了?”
“没事,交了几回手,他们人数多,我追了一段退了回来。”
他说得轻巧,可到陆清芸点燃松枝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时,鼻子忍不住狠狠一酸。
陈景州看她的神情,自个儿拿了布条。“这点小伤,一会儿就好了。”
陆清芸更是心疼,“你这人,以后不准孤勇猛进了,村里的人又不是死绝了。”她心里矛盾,既想他好又不想他受伤。
憨傻的抓着她的手,陈景州心里比蜜甜。
“我知道媳妇待我好,以后我小心便是。”伤口包扎完,陈景州催促陆清芸去睡,而他还有事情。
“你是要出去看那具尸体?”
陈景州应了一声:“确认一下。”
眼眸流转,陆清芸问:“如果真是他们,你待怎么做?”
“媳妇,要委屈你们先去别处住一段时间。”
陈景州这时候无比感谢那个受伤的贵人,若不是这般,他也赶不上这趟事,进而提前得知后果。
“再等等吧,应该还没到时候……”陆清芸的心里是不想单独离开,留他在这里冒风险。
“此事没得商量。”
一改以往的好说话,陈景州态度冷硬。
门开了又关,陆清芸听着离去的声音,苦闷的吞了下冷气,这冒然离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想到陆凝双他们夫妇,她突然又有了精神,也许,是时候去娘家搞清楚真相了。
陈景州回来时,看到床上熟睡的人,心里一片柔软,掀开被子滑进去,与她耳鬓厮磨。这一刻,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天光大亮,陆清芸发懒的不想起床,因着这回离开了,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两个孩子早醒了,院子里是两小只奔跑的声音。再赖床下去,也总有要起来的时候,陆清芸心里沉重。陈景州睡得晚,脸上冒出了胡子渣,这时候还没有醒来,陆清芸手指在他眉眼上描摹了一下,终是微合了眼,从床上爬起来。
被熟悉的饭菜香味唤醒,陈景州翻了个穿好衣服下床。
陆清芸把饭菜摆在了桌上,两小只都安静的坐着,全家就等他一个。陈景州心里有些梗堵,可他强悍的意志力强忍着没有表露出心迹。
“爹爹!”
“陈叔!”
两小孩儿异口同声的叫着。
“洗脸了吃饭。”
陆清芸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和。陈景州的视线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一顿饭吃得是他们有史以来最长的,两小孩儿也感染了大人的情绪,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过来望过去。
陆清芸把家里的东西一样样规整打包,虎子不安的在旁边观望,过了好久终是忍不住的小声问:“芸姨,我们要出远门吗?”
陆清芸:“没有呢,我带你们去认认亲戚家的门。”
话是这么说,可两小孩儿已经发觉了不正常,外面的村道上女人小孩儿老人,全都拖家带口背着包袱往外走。
秀菊在门后停了停,看陆清芸忙碌,她抱着孩子问:“嫂子,你今儿上哪?”
她听人说起过,陆清芸嫁过来两年,几乎没有同家娘家来往过,怕陆清芸离开后没了去处。
“回娘家,昨日我妹妹来过。”
这话也就点到即止,任由秀菊自己想。
“这样啊,那我们可是不同路了。”他们两人的娘屋不在同一个方向。
“嗯,你先走吧,我有驴车。”
陆笑着催她先,把钱匣子里的铜板取了两串出来,再多的放在院子的石板底下埋着。等这次的危机度过了,她再回来取。
“怎么还没走?”在外头忙活了一圈回来,陈景州看到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深呼了一口气。
“就走,你过来,家里的吃食坛子里还有一些泡菜和坛子肉,你记得拿出来煮了吃,猪油里面泡的有野猪肉刮了油,切了抄来吃。菜园子里的菜你看顾着些,过几日若是无事了,你早日来接我们。”
陈景州一一应着,陆清芸又交代了,鸡什么时候收进来多少只,猪要怎么喂食,兔子添多少草料等注意视线,末了,说到村里的事:“大家都撤了吗?你们晚上也远着些。”
“有几家不愿意走。”
这些人不信他说的话,平日里都是和他们对着干的。“老二家也不肯离开。”
陆清芸对这些愚蠢的人也只能爱莫能助了。“尽人事听天命吧,咱们不是神仙。”
“上回的陷阱还能挖出来,你带他们白日里多做些,里面要放竹尖,若是打不过就要跑,你们只这几个人。留着命在,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陈景州嗯了一声,对陆清芸说起一件事。“大牛往镇上肖三爷那儿去送口信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趟这趟浑水。”
“你说了前因后果?”陆清芸心中也是一紧,肖三爷那个人让人看不透,若是也是同官府那群是一路子的,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我让大牛把石头拿了去。”就赌一把,看他运气怎么样。
赌赢了生,赌输了死。留给他们的路,也不过这两条。
陆清芸想到这些特权阶级的险恶,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人心叵测,她现在特别想要一股力量,想要强大,厉害到让别人压不住。不必像现在这么拘手拘脚,生命随时受到威胁。
到了黄山村,望着远处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陆清芸只觉得像是窥伺了别人的一场梦。驴车慢悠悠的晃荡着,两小只精神不错,还有兴致讨论,姥姥姥爷是谁谁。
垄城一家不显眼的酒肆里,一张方桌上围坐了五个人。
“大人,这事要怎么办?这落岐村真是邪门儿,以前都好好的,怎么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发现了。”若是有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说话的此人是城卫营的护城兵副将领赵城毅。
而他口里唤的大人,乃垄城县父母官舒县令。
“坏了计划我们都得死,大人也晓得,依我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说话的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众人的眼球,同时一缩。心里虽然犹豫,却有着抹去暴露痕迹的赞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