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昨晚再次梦见江鹿秋,失神地僵着身体躺了好一会,他才从地铺上翻身起来去洗漱,尽量不去看盥洗间里江鹿秋的东西。
今天又是艳阳天,凌寒却来不及去欣赏春光,神通广大的苏佳澍真的搞来了CFO去年休假期间的出入境记录和乘坐航班的记录。
从记录上看,他先从国内去了迪拜,几天后从迪拜去了*国,在该国停留了一天,第三天回到迪拜,最后从迪拜回国。
江鹿秋的照片里有CFO出现的那张,日期刚好是他在该国停留的那一天,这可以有两种解释。
一是他去核查公司资金流出的对方账户,但为什么要用休假时间?而且公司没人知道他去过那里,最重要的是他说过对这个账户所有情况都不知道,只是遵照父亲的指令办事。
第二种可能性是凌寒最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凌氏的CFO监守自盗,里应外合弄跟别人一起弄走了那一大笔钱。
那个“别人”到底是谁?!
“凌寒,这个报告……”高亚文低头翻着手里的文件朝凌寒走,抬头看到凌寒的时候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凌寒?你怎么了?嗯你办公室门开着,我敲了两声你没动静,我就先进来了。”
高亚文等了一下凌寒依然没回话,盯着面前的纸张一脸阴沉,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那个,我先回去吧,等会再来找你。”
凌寒还是没动,高亚文合上文件夹静悄悄地退出了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自己公司的CFO有可能和人合伙弄走公司的巨款,自己的妈号称一直在澳门最近才回锦城,却能拿出那个境外账户在去年注销之前就下载打印好的一应资料。
凌寒觉得自己像被卷入一个虚无之境,周围全是看不清的迷雾,厚厚的迷雾挡住了一切,也混淆了周遭的所有事物,让一切都变得扭曲怪诞。
他想狂奔,想怒吼,想冲破一切,想荡平这浓重的迷雾,却发现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手无寸铁又渺小无力,甚至连方向都辨不清楚。
直到一个短促的声音从手机上响起。
凌寒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手机屏幕已经亮起,江鹿秋的那张剪影生动优美地展现着,那条微信也是来自她。
“凌寒,明天有空出来吗?有件事我想当面问问你,也算是践行我们之间‘坦诚’的约定吧。”
浓重的迷雾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丝光开始漏了进来,对!江鹿秋!她怎么得到些资料的?
凌寒为这个可能的突破口激动了起来,回复信息的时候几次输错字。
“好,你定时间地点,正好我也有事想向你求证。”发送出去消息,凌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的一阵轻松是因为有可能找到线索,还是因为总算又和
江鹿秋恢复了联系,又或者两者兼有?
拿起内线电话凌寒心情愉快地拨给了高亚文,“亚文,你刚才是不是来过?抱歉刚才我在想事情,你现在过来吧”
签完高亚文拿来的文件,凌寒直接告诉了他自己明天不来公司,“明天我有紧要的事情要办就不过来了,你和老苏多盯着点公司”。
高亚文立即怪叫起来,“不是吧凌寒,你家夫人不是已经出院了吗?公司堆这么多事,你这才来上几天班?明天又闪人?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啊!”
凌寒哂笑着,“不是不是,和她没关系,真有要紧事”,说着拿起面前的资料扬了扬,“我不是让老苏去找咱们CFO的记录么?和这个事情有关系的。”
“他到底怎么了?你一直盯着他,可我平时和他接触也算多,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在公司他也不挑事不作怪的。”
“亚文啊,有句老话叫做‘会咬人的狗不叫’,咱们这个平时不挑事不作怪的CFO很有可能就是一条低调的恶犬哪,等我查清了,自然会告诉你们。”
“姑且信你一回,我也是倒霉摊上你这么个老板。”高亚文终于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这晚凌寒睡得不错,黑甜无梦。
第二天中午凌寒如约来到那家古玩店不由得一阵笑,自己一个只知道做生意赚钱的俗气商人,短短几天竟然来了两次这种文雅地方。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江鹿秋已经在店里的小隔间等他,“这次我受伤后,刚转到后来住那家医院不久,就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只有一段录音,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当面问问你吧。”
凌寒满腹疑惑地接过手机,点击播放,里面传出来的内容让他如遭雷击顿时呆若木鸡。
紧紧握住发颤的手指,凌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着暴跳的冲动听完了不长的对话。
等播放结束,江鹿秋收起手机,慢慢地开口了,“是金子提醒了我,录音要作假太容易,我也觉得这样没头没尾地发个录音到我邮箱,非常地古怪,所以……”
凌寒做了几次深呼吸,用力闭了闭眼睛,却没有马上做出解释,“之前你已经信了录音里的话对吗?是不是已经在心里决定了要和我划清界限?”
江鹿秋听出凌寒的声音已经瞬间变得沙哑干涩,斟酌了一下才点头,“是这样想过。”
对上江鹿秋清澈坦诚的目光,凌寒更觉得无地自容,抓过桌上的水一通胡乱灌下去,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这是前段时间我妈和我说的话,但是,这录音确实是被剪辑篡改过,而且和原来的意思完全不一样,当时只有我和她在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寒皱起眉头非常费力地说完了这番话,又大致复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每说一句眼里的愤恨就加深一分,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小鹿,我自己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场罗生门,我找不出第三个人可以为我作证,况且,谁会想到在和自己母亲说话的时候要录音留证?”
凌寒双手插进头发里,只留下一片无奈对着江鹿秋。
“小鹿,你能相信我吗?”
这话一问出来两人之间顿时沉寂下去,小小的隔间里只听到起起伏伏的呼吸。
江鹿秋开口后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轻轻地反问凌寒,“你不是说要求证什么吗?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