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颐一招措手不及的攻势打得凌寒心里咯噔一响，背上就开始发汗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
突然江鹿秋的声音响起来，“哼，他倒是想来，给我打了不少电话，我才不让他来呢，他最近不是忙吗，来看我耽搁了、出了什么岔子心里憋着气又不好说，何必呢。”
江鹿秋本来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一角，这会支起身子带着娇嗔向江程颐“解释”为什么出院这么久凌寒没在江家出现过。
“那今天是忙得差不多了？”江程颐依然是一脸和煦的笑。
“是的爸，算是告一段落了，今天小鹿也肯见我了，这不先上您这里合计这个大事，晚上我要请她吃饭的。”
江程颐挑挑眉毛不置可否，视线在凌寒和江鹿秋脸上来回扫过一遍，终于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当年你母亲走的事你知道多少？”
凌寒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个话题比刚才的更沉重，这要他当着江鹿秋说出来，比揭穿容莉青录音的事还要难堪啊！
看江程颐并没有让江鹿秋回避的意思，凌寒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本来当时我还小，我爸也没有透露太多给我，在我出国之前，我爸才告诉了我赶她走的真正原因。”
一方面回答了江程颐的问题，一方面却不明说当年的内情，小心地避免了在这个时候的尴尬。
再次听到这个话题江鹿秋更好奇了，却更加觉得不好问，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江程颐换了个坐姿，沉着声音说出他的想法，“凌寒，我首先很感谢你保持了对我的信任，其次我也很欣赏你处理的方式。”
“我也直入主题吧，综合目前的情况看，我们大致可以推测这事是凌家内部有人监守自盗，演了这么一出戏，而你母亲应该是在里面有戏份的。”
凌寒面露痛苦，艰难地说“是，当我猜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比现在的心情还要痛苦百倍”。
“至于我，如果我没猜错，你心里依然是两手准备吧？要么我和他们沆瀣一气干了这么件龌龊至极的事，要么，我也是受害者。”
江鹿秋有点吃惊，没想到老爹会这么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这些话摆上台面来说，忍不住偷眼去看凌寒的反应，凌寒却只是抿紧了嘴唇没有任何辩解。
“我这边查到，江氏的前CFO移民前给他小舅子突然赠送了一套小别墅两部车和一大笔存款，说是给岳父母养老，要知道那可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我虽然从不亏待我的兄弟，但我知道他老婆家负担重，除了移民的花费要全款负担别墅和车、留存款，不是他的实力能做到的。”
“但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能让我怀疑，最关键也是最诡异的是，他走后就消失了，一点踪迹都查不到。”
凌寒听着不对劲，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爸您的意思是？”
“为了自证清白，我得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啊！”江程颐自嘲地笑了，“包括查这个移民消失的家伙，这个人和国内所有亲戚朋友老同事，全都断了联系。”
“有没有可能……”江鹿秋迟疑了，不知道自己这会这个猜测对不对，“爸，有没有可能他已经不在了？”
“如果他一个人失踪还能用死来了勉强解释，他是全家出去的，老婆孩子，全都和国内不联系了，如果是灭门惨案，外网的新闻上总能有消息，我们全都查过了，没有。”
江程颐毫不避讳这种最黑暗的可能，也充分展示了他的思虑周全和行动能力。
一大笔钱，移民？江鹿秋觉得脑子有什么东西划过瞬间又不见了，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蓝宇辰！”突然一声大叫吓了江程颐和凌寒一跳，江鹿秋马上解释说：“上个月我出去拍照的时候，在飞机上碰到蓝宇辰，他说起过一件事。”
江程颐和凌寒对视一眼，由江程颐问了出来：“蓝宇辰？他知道这件事？！”
看着江程颐拧成川字的眉头，江鹿秋赶快澄清，“不是不是，他说起过一件事我觉得和这个挺像”。
“他说他在山里修行的时候，遇到一个同道中人，听说，在咱们锦城去年一家大企业的高管，伙同外人骗了企业一大笔钱。”
“之前早早就办好了移民和假身份，钱到手就马上逃到国外去了，时间也和CFO走的时间对的上”。
说出听来的这件事江鹿秋又觉得自相矛盾，“可是，江氏从来没有这么大笔的呆坏账啊？去年最隐秘真实的那份内部财务报告我们三个都看过的。”
江鹿秋犹自一脸疑惑，江程颐和凌寒却同时露出震惊的神色，紧跟着江鹿秋也反应过来了，“难道！难道~~！”
江程颐猛地站起来却又眼看就要往一旁倒下去，凌寒眼疾手快冲上去扶住，江鹿秋也从沙发上弹起来几步跳了过去。
“我没事，我没事，凌寒你扶我坐下，小鹿去给我倒杯白水”，江程颐脸上阴云密布，除此之外不像急病发作的样子，凌寒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爸你吓死我了，刚才怎么了？”江鹿秋心有余悸，忙坐到江程颐旁边帮着抚背顺气。
“没事，就是气血上涌一下没站稳，我还没这么容易就倒下。”江程颐说这话的时候没看凌寒和江鹿秋，盯着远处的天际线，眼里透出一丝阴戾。
离开江程颐办公室走进电梯，江鹿秋不自觉就紧紧抓住了凌寒的胳膊，一句话都不说，凌寒心里更是凄苦，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直到回到车上。
“小鹿，吓到了吧？”
凌寒没有马上发动车子，江鹿秋也没有催促着要走的意思，两人就各怀心事地在车里坐着。
江鹿秋诚实地点点头，“没有直接面对过这样的事情，一时有点震惊。”
“这不算什么的，只是骗钱而已，还有更多恶劣黑暗的事情呢。”凌寒不知道在想什么，轻轻地和江鹿秋说着话，眼神却有点空洞。
“如果说是外人我觉得容易理解，可是，”江鹿秋停顿了一下瞟了一眼凌寒，“可是你母亲，如果真的有参与，她又是为什么？”
凌寒转过来扯出来一个苦涩的笑，“有一句古话，叫做天下熙熙，皆为利往，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