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常山一把拽到一旁护好。苏阮眼看着常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短剑,牢牢地握在手里。
“是什么人?”苏阮还算镇定,深吸了几口气低声问道。
常山闭起眼静静地听了一会,喃喃道:“亥已百鬼行,未丑日月换,卯酉阴阳错,辰戊惊蛰雷……好像是两拨人,并不是冲我们来的,有一波,是江湖上的人。”
苏阮倒是听过这剑罡同流,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哪一派的手法,但此时已经顾不上考证,急道:“让车夫快一点,远离别人的是非。”
只听前头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地。车夫赶紧勒住了马,马车一时间前面的轮子几乎都要离地。
苏阮的心狂跳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只听车夫喊道:“有人!”
常山掀开车帘,朝外察看了一眼,很快又回来看向苏阮:“想来我们不管也不行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车夫又喊开了:“哎哟,死人啦!这可怎么办?东家,这我可管不了啊!”
苏阮平复了心跳,还是打算下去看一看。被常山一把拉住了,苏阮回头看他,常山摇了摇头。
“无事,你跟我一起下去。”苏阮掀开帘子,跳下了车。
车夫吓得不敢动弹,苏阮安抚道:“无事的,你在这里等我们。”
说着,就朝前前走去。
常山赶忙跟上,不敢离开苏阮半步。
两人便同时看到地上那个方才砸下的“重物”。
这是一个浑身剑伤的男子,一身青衣被血染得鲜红,只有袖口还能看出来是石青色的衣服。
男子的脸上都是血迹,眼睛紧闭着,看得出来是个相貌很好的青年。苏阮探了探他的脉,回头看了常山一眼:“还活着。”
“小姐,此人来历不明。”常山提醒道,生怕苏阮善心大发将这人带了回去。
苏阮哭笑不得:“我知道,但是,常山,”苏阮看向他,“刚才明明那个剑斗眼伸到我脸上了,除了有可能是这人拦下的,还能有谁呢?”
常山不说话,苏阮心下了然,板了脸肃声道:“你老实说,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真的是江湖流派,但刚才,的确是冲着小姐来的。”常山像是泄了气,淡淡的说道。
苏阮皱了眉,颇为不悦:“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说,这人算是救了我。”
“情况危急,小姐。再说了,若真的是他拦下的,那些人怎么不见了,剩他一人在此?”常山反问道。
苏阮凝视着男子的脸,淡声道:“先不管是什么,先把人救了再说。等他醒了再问不迟,万一真的是他帮了我们,我们又不救他们,未免不近人情。”
常山闻言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只得过去扛起了男子,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苏阮一直注意着男子的脉象,幸运的是,男子的脉象虽然微弱,但一直没有停,顺利挺到了医馆。
已经是一更天了,街上的铺子关了大半,也只有医馆之类的铺面还开着门。这么晚还带着这么个浑身是血的人,医馆的大夫都吓了一跳。
苏阮坐在堂中等候时一直在打瞌睡。常山见状劝道:“小姐,要不然属下送您回去,然后再回来看着,等他醒了再通知您。”
“不了,我对付一下就好。”苏阮摆摆手,打了个哈欠。
医馆的小药郎这时出来道:“二位,我师傅说这人伤太重,需要一味止血的草药,但我们店没有,怕是得去别的店买。”
苏阮来了精神,忙道:“那我去,小药郎,是什么药,你告诉我名字,我去。”
“缺一味紫珠。”
苏阮听了点点头:“需要多少?”
“三两即可。”小药郎说道。
常山跟着苏阮出去了,眼见大街上没有几家店是开着门的了,就连其余几家医馆都已经打烊了。
“这可如何是好,想救人都救不了了。”苏阮焦急不已,却仍旧没有放弃寻找,一刻不停的走走看看,生怕落下哪家医馆没进去。
常山沉默的跟着她,一言不发。时刻注意着黑夜里,是否有人在图谋不轨。
又过了两条街,好容易瞧见一家还未打样的药铺,只是看起来颇为简陋,不像是有紫珠这种珍贵药材的地方。但苏阮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了进去。
里面不负所望,跟外面看起来的那样一样的陈旧破漏,甚至没个像样的药橱,药材都装在大布袋里陈列在地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一边的火炉旁,听见他们进来也不抬头,哑声道:“要什么?”
苏阮试探着问道:“老人家,我们要紫珠,您这有吗?”
老人闻言,头这才转动了下,这一转头连素来镇定的常山都瞳孔微缩,吓了一跳:这个老人,眼眶处竟然是凹陷下去的,就像是被人活活挖去了眼珠子。空空的眼眶就像两个黑洞,十分的骇人。
火炉里燃的炭“噼啪”一声,极为清脆,苏阮却仿若未闻,一时之间连话都忘了说,只看着那两个凹进去的眼眶愣愣的发呆。
老人倒是很和蔼,呵呵笑道:“吓到了吗?小姑娘,别害怕,我这是旧疾了。你刚说要什么,紫珠吗?”
苏阮稳了稳心神,应道:“对,是紫珠。”
老人走到一个破旧的立柜前,打开柜子摩挲着,问道:“怎么了,是有人受伤了吗?”
苏阮如实道:“是,是剑伤,很严重,需要紫珠止血,老人家您有吗?若有的话,请给我称三两。”
老人摸索了半晌,也没有回苏阮的话,只是自顾自的找着。两个眼眶正好直直的对着门口的两人,看的苏阮一阵阵头皮发麻。
“没有紫珠啦,只有这个了,一样的,你拿去吧,正好三两。”老人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用麻布缝成的小袋子,递给了苏阮。
苏阮疑惑地接过来,忍不住想问这是什么,但还是先打开看了看。
一打开就有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苏阮捻出一点,放在手上一看,立时就有些激动。
只见这是一种淡金色螺旋形状的药材,看起来很像草根,但苏阮知道,这正是有“软黄金”之称的霍山石斛。
“霍山石斛。”常山淡淡的道,显然他也认出来这种珍惜药材了。正一脸防备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渗人的耄耋老者。
苏阮难以掩饰语气中的惊讶和欢欣:“老人家,这个,霍山石斛,您是从哪得来的,不是说,这个药早已没了吗?”
老人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拿到东西就走吧,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