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议着,就一直到了傍晚。阿月浑子有心让两人独处,起身笑道:“天色已晚了,我先回去看看这些信,失陪了。”
苏阮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无奈道:“我陪你一同去吧?”
阿月浑子觑着穆宇宸的脸色,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去便可,你和殿下接着商议,不必管我。”说着,不等苏阮再开口,起身快步离开了。
穆宇宸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阿月浑子离开了,才看向苏阮,表情莫测:“你不想同我说话是吗?”
苏阮语塞,半晌才淡淡的道:“殿下这话说得,只是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并非是不想跟你说话。”
穆宇宸看起来有些激动,眼眶微红:“我方才就说了,父皇已经答应了将婚事搁置,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态度?”
苏阮惊讶的看向他,似是不解:“殿下此话何意?我倒是不明白,我又没有让殿下去求皇上搁置婚事,殿下何必这样说?”
穆宇宸这一次是真的被苏阮弄得没有办法了,话语中都带着卑微,起身来到苏阮面前:“阮儿,你别逼我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到底叫我怎么做是好呢?”
苏阮摇摇头,语气中满是自嘲和无奈:“殿下,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逼过你,都是您自己,在逼自己罢了。你明明可以放手,娶了尚书小姐,这太子之位就是非你莫属了。有了户部的支持,成王多少会忌惮您一点……”
“难道你觉得我就是为了太子之位吗?你……”穆宇宸打断了苏阮得话,眼眶红的好像可以滴出血来。他走上,双手撑在凳子两旁,俯下身看着苏阮,形成一个禁锢的姿势:“你把我的心意放在何处?几次三番这样,这样玩弄我的心,你觉得有一丝吗?”
即使穆宇宸靠的这样近,苏阮还是一副岿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好像很是淡然:“殿下言重了。我从未玩弄过殿下,殿下可不要妄加揣测。”
穆宇宸是真的被苏阮气的不轻,胸膛都微微起伏着:“苏阮,你给我句准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殿下,你是天之骄子,皇上的嫡长子。而我只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你的妻子,十有八九是未来的国母,没有人会允许你娶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子。你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苏阮说着,直视着他,好要眼看到穆宇宸心里去:“我不配你这样。”
穆宇宸捏着椅子的把手,骨节都泛着白,太阳穴处有青筋鼓起:“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苏阮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下头轻笑了几声:“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说着苏阮又抬起头看向穆宇宸,“既然殿下非要问,那我也就给殿下一个答案,我不想嫁给殿下。”
穆宇宸闻言,手上的劲慢慢送了下来,他好像一个迷茫的孩子,急切的想从苏阮眼睛里找到什么:“那之前……”
“之前或许是有的,”苏阮打断他,表情淡漠的像是一个陌生人,“可是现在我发现,嫁给你好麻烦,我有可能要与很多人为敌,我对付成王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不想未来增添更多的麻烦,殿下能明白吗?”
穆宇宸眼里慢慢涌上失望,却仍旧带着最后一分希冀:“你爱我吗?”
这句话问的卑微,苏阮的心像是被钝刀子狠狠地剌了一下,鲜血淋漓却又不愿意给你个痛快:“爱的吧,但是我害怕,所以可能还是不够爱。”
穆宇宸这下算是彻底失望了,苏阮得每一句话都没有说的那么绝情,却让他从每一句话里渐渐拼凑出一个荒唐可笑的事实,苏阮不是不爱他,也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她根本不会因为这份爱,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苏阮,你还真是绝情。一点余地也不给我留。”穆宇宸苦笑一声说道,“不过也是,你向来都是这样的。”
苏阮毫不在意,忍着心中的痛意。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断送了穆宇宸的前程,也不想让穆宇宸因为自己失去这一次的大好机会。她只有娶了乔月儿,皇帝看到他也有大臣愿意追随,才会考虑真的扶持他。
因为苏阮太清楚那九五之尊最爱的,只有自己。
“殿下,还是回去准备和乔小姐的婚事吧,乔小姐转眼也就满十七岁了,拖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苏阮淡声说道,好像嘴角还带着微笑,就像两个人只是普通好友,分毫不曾越矩。
穆宇宸站直了身体,没有再说话,深深的看了眼苏阮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他刚走,阿月浑子就急急忙忙的进来了,错愕的看着苏阮:“怎么就这么走了?”
苏阮好笑的看向阿月浑子:“感情你一直在这边,没走啊?你不是说要去看那些信吗?”
阿月浑子没有回答苏阮得问话,走到她身边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好好地怎么就走了?”
苏阮沉下了脸,静静地看着茶杯:“没什么,谈不拢,自然就走了。”
阿月浑子恨铁不成钢:“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又闹别扭了?你说什么了,我看刚刚殿下面色很难看的就出去了。”
苏阮犹自怔愣着,没有回话,良久才笑道:“阿月,去跟我喝两杯吧?”
阿月浑子看着她,半晌无奈的轻叹一声:“我是真的关心你。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看的出来,你是为了殿下,才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对不对?”
“我请你和梨花酿,可好?”苏阮答非所问,阿月浑子轻轻地点点头:“好,你想喝我就陪你。”
两人来到酒馆,酒馆已经快要打烊,见来了两个姑娘,小二便道:“二位姑娘,我们快要打烊了,不如明天再来?”
苏阮摇摇头:“我买两坛梨花酿,带走喝,可有吗?”
小二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是有的,可是今儿来了个客人把最后两坛都买走了,您要想喝,不然去别处看看?”
苏阮心中一动:“被人买走了?谁买走的?”
店小二想了想,挠着头道:“是个小公子,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很是丰神俊朗,穿个天水碧的大氅,哎对了,就住在旁边的客栈里。”
苏阮瞪大了眼,一旁的阿月浑子不解得道:“怎么了这是?你不会打算去找人家吧?一坛酒而已,喝点别的也行。”
店小二一听忙道:“是啊是啊,我们这还有埋了三年的玫瑰醉,从西域传过来的酿酒法子,是我们掌柜亲自酿的呢。”
阿月浑子以为苏阮不高兴,赶忙让店小二拿了两坛玫瑰醉来,一闻果然清甜无比。正要招呼苏阮尝尝,苏阮却已经跑出了酒馆的门,去了店小二口中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