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浑子纳闷着,放下一锭银子说道:“小哥,麻烦你明儿早上把酒送到百玉阁去。”
苏阮此时已经到了客栈。客栈掌柜的眼尖的上前问候:“姑娘这么晚了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找人。”苏阮的语气中有一点着急,二话不说抛给掌柜的一锭银子:“你们这可有一个气质出尘的公子前来?今儿还出去了一趟。”
掌柜的收了银子,自然是喜笑颜开,听的苏阮问却又为难道:“这,我也不是一整天都在店里,不如我把小二给您找来您再问问?”
苏阮自然没有异议,掌柜得便忙去叫了一个跑堂的过来。苏阮便问道:“今天可见到一个气质出尘,相貌不俗的年轻公子?”
跑堂的想了一会,便回道:“有的有的。是个穿青碧色大氅的公子。很是俊朗,今儿还出去了一趟,提了两坛酒一包糕点回来。”
苏阮得心跳的极快,她直觉就是白决明来了。
阿月浑子这时气喘吁吁地跟过来了,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回事?你一句话也不说的跑来了。”
苏阮转向掌柜的:“掌柜的,麻烦帮我找到那个公子可以吗?”
掌柜的点头哈腰的答应着,招呼着跑堂的上楼去找人。跑堂的没走几步指着楼梯道:“哎这不是下来了,姑娘,就是这个公子。”
苏阮回头看去,眼眶莫名的就湿润了,却是带着笑看向那人:“决明。”
白决明款步下楼,看见苏阮明显也是怔愣了一下,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是让你发现了啊。”
阿月浑子一头雾水,在一旁低声问道:“这是谁啊?”
苏阮笑道:“是我去思明州时认识的一位友人。叫白决明。”
“姓白?”阿月浑子才不会天真到觉得苏阮会莫名其妙认识一些路人。况且这个姓氏她在福伯那听到不下百回,早已经对白家那点事耳熟能详,自然会十分敏感。
“莫不是……”阿月浑子迟疑着道,苏阮不露痕迹的冲她点点头,阿月浑子意识到在外面实在不适合乱说话,当即笑道:“既然是阮儿的朋友,不如就去百玉阁吧。在这站着说话成什么样子?”
白决明看了苏阮一眼,道:“稍等。”
说着便转身回去了,再下来时便提着两坛酒,正是他买的那两坛梨花酿。
三人一边向百玉阁的方向走着,阿月浑子笑着打趣道:“我说她怎么非要喝个梨花酿,原来典故在这呢。”
苏阮极浅的笑了下:“他就是白家的遗孤,我去朝歌时遇上的。他曾为我医治过。”
“说到这个,你现在头疼还复发吗?”白决明问道。
苏阮摇摇头:“少了,虽然还会疼,但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说话间到了百玉阁,阁中的人竟然来了大半,都在各自忙自己的事,见苏阮来了都行礼问好。
“你之后就住在这里吧,别去客栈了。”苏阮带着白决明上了楼,三人来到了阿月浑子的房中。
“你一人来了这,葛秦玖呢?”苏阮拿来杯子,给三人斟满了酒问道。
白决明嗅了嗅杯中清香的梨花酿,说道:“她在医馆中待着,暂时很安全。我这次来是为了来找你,她不方便来,为免被成王的人发现。”
“葛秦玖?可是思明州淡粉楼的那个当家?”阿月浑子问道,“她怎么会和这位白兄弟认识?”
苏阮笑了笑:“葛秦玖与他算是故交。”
白决明又斟满了一杯,说道:“我其实早就来了,一直没去找你。但好像,你家出了什么事?”
苏阮闻言笑容凝滞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就被:“是,我母亲去世了。昨天头七刚过。”
白决明的脸上笑容渐渐没了,皱着眉:“怎么回事,是生病了吗?”
“她母亲,是因为旧病复发,兼之……兼之……”阿月浑子见苏阮眼眶通红,便接过话道,说到一半却实在说不下去了。白决明看向她,轻声道:“还请姑娘明白告诉。”
阿月浑子饮尽了杯中的酒,尝到的全是苦涩:“兼之成王折磨,将她母亲抓去,冰天雪地里羞辱苏阮,她母亲许是因为严寒,还有怒火攻心,便去世了。”
白决明登时面上就有了怒色,咬牙切齿道:“成王这个畜生!”
苏阮是第一次在白决明的脸上看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一时间也是唬了一跳,忙道:“你别冲动,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我们还需要准备。再者说了,想要撼动成王,我们必须得先稳住阵势,不能自乱马脚。”
“他怎么羞辱你了?”白决明恍若未闻,依旧是怒气冲冲的问道,“不管怎么样,得先讨点利息回来。”
阿月浑子也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样被成王羞辱了,但直觉告诉自己这样的事还是不问最好。只见苏阮淡淡一笑:“这些都没关系,我都能忍,忍到他身败名裂的那一天。”
事实上,苏阮这些时日时时刻刻都能想起成王看着自己跪下去时那张得意而残酷的面孔。也能清晰想起成王的脚踩在手上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她一刻也不能忘。
白决明敏锐的发现苏阮双手的骨节处泛着不正常的红,当即就抓过苏阮的手仔细看了起来。
阿月浑子被白决明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好像在这个苏阮得“友人”身上看到了不该属于一个友人的作为。
他的眼神看着苏阮时,不单单是那种对友人的思念,而是有点别的东西。好像在隐忍,又十分热烈。
“怎么了?”苏阮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回来,奈何白决明的力气很大,根本抽不回来。
白决明看完,数落道:“你自己手上那么重的伤自己都不注意一点吗?”
阿月浑子适时得道:“什么伤啊?”
苏阮有意掩饰,讪笑道:“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是不是成王弄得?”白决明冷着脸说道。
苏阮的脸色微愠:“我都说了没什么。就算是我现在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还能把成王真的怎么样如何?”
白决明察觉到苏阮得不快,放软了语气:“你的手这样晾着不是回事。明日我去给你抓些药来,你一日三次取了敷在手上,要不然以后你到了冬天都会觉得疼痛。”
阿月浑子惊道:“怎么会这样?殿下可知道吗?”
白决明听到这个“殿下”,便知道是大皇子了,讶异道:“殿下?殿下知道能做什么?”
苏阮打断了两人的话:“没什么。你明天要给我抓药就抓吧,别问这些有的没的了。来,喝酒。”
说着,给自己斟满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