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秦玖恍然,转而又道:“你一个女子,怎么……”
“女子也能有一番作为,做大事者古往今来也不止是只有男子。”苏阮说这话时淡然无比,却掷地有声。
葛秦玖苦笑道:“真好,苏姑娘的心境,寻常男子都比不上的。”
苏阮淡淡一笑,也没有过多的再说什么。白决明看起来不欲多说,依旧是单刀直入:“你知道成王这些年做生意,和边地还有西域的往来交易具体都是什么吗?”
在来思明州的路上,苏阮就一五一十的跟白决明说了此行来的目的。又分析了成王私底下的腌臜交易。
葛秦玖对白决明的所有问题都是有问必答:“成王和斡罗思族首领人坐着人口买卖的交易,这些收据,都和来往的信件一起,放在,他母妃棺椁旁边的暗道里。”
葛秦玖不愧是成王身边待过的情报头子,很快就能猜出苏阮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也对成王了若指掌,一针见血。
苏阮赞道:“葛当家真是冰雪聪明。我们就是想要找这些,无奈我们先前并不知道具体方位,现在好了,就容易许多。”
葛秦玖看起来像是十分疲惫:“我知道的,对你们有用的就这么多了。”
白决明闻言,起身连招呼也不打一下就大步离开了。
一时间苏阮都难免觉得有些尴尬,也为葛秦玖微微叹了口气,苏阮起身看着她,温声说道:“葛当家……不,秦玖姑娘,白决明他呢,幼时突遭变故,你又是直接导致他家破人亡的那一个人。虽说罪魁祸首是成王,但,你也不是十分无辜。”
葛秦玖低着头,好像有泪划过了那绝美的面庞,哽咽道:“是,我知道,我此生,都将为我的罪孽忏悔。可我,真的是,,不得已。”
“我知道,我能明白。”苏阮忍不住心酸,“我其实是想说,你的余生,再也不用自责了,我相信白决明心里,慢慢的,就会原谅你。因为白家遭难,并不是因为你的一些作为,而是给成王找到了机会,没有你,也会有别人。”
葛秦玖闻言,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她,怔愣着不知说什么好。
苏阮说完,带着清瑶出了淡粉楼。
“白决明,你说,你心里其实是不是已经开始谅解葛秦玖了?”苏阮跟上白决明的脚步,笑着说道。
白决明突然停下脚步,跟在身后的苏阮冷不丁的就撞到了他的后背,正要发怒,就听见白决明说道:“原谅不原谅,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没有她,成王也会让别人去做,换了谁都一样。”
苏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湛蓝的天空,让人心情舒畅:“不求你原谅她,只是想让你能往前看。”
白决明自嘲的笑了一下:“往前看?我也只有往前看,我才能忘记身后是何等深渊空谷。”
苏阮闻言笑了笑,上前挽住了白决明的胳膊,也不管他小小的抗拒动作,径直大步向前走去:“那就好,走吧,往前走。”
白决明起初并不习惯有人这样靠近他,但当他转过头去看苏阮时,她虽然穿着男子的衣物,但凑近了,美好柔软的侧脸线条依旧可以轻易看出是个清丽的姑娘。
胸腔中隐隐有什么在跳动,这是白决明从未有过的感觉……
回到客栈,苏阮换下男子装扮,和白决明一起研究着葛秦玖给的那张地图。
“上面的数字代表着一般有几个侍卫把守。东南角是墓眼,去不得,一定会触发机关让陵墓倒塌。”白决明细细看着,最后下了结论。
苏阮有些自责:“早知道让他们缓一日再去了,现在想追也为时过晚。”
“小姐,常山和独活回来了。”清瑶说道。苏阮急道:“快去把这个东西给独活,看有没有办法转交到信石手里。”
话音还未落,独活已经进来了。
“我们已经找到了陵墓所在,就在离思明州不远的一处荒山山脚。信石已经潜伏在附近了,只是实在找不到机会进入,每一班侍卫交班的很频繁,而且毫无缝隙,让我们一时间无机可趁。”独活的浓眉拧的紧紧地,沉声说道。
苏阮有些焦躁起来,看着手上的地图,想了想还是给了独活:“这是陵墓内的具体分布,你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清瑶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颇为朴素,清瑶也是一脸迷茫,把盒子给了苏阮:“小姐,这是刚才淡粉楼里的郁金姑娘亲自过来给奴婢的,说是让奴婢务必交到您手里。”
苏阮一边惊讶郁金怎么会过来给了自己东西,一边接过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成色极佳的玉佩,雕刻成了枫叶的形状,很是别致,握在手里也是微微生凉。苏阮看来看去不知这是何意,谁知白决明沉声道:“这是能出入成王在思明州产业的玉符。”
“什么?”苏阮惊道,“怎么,,葛秦玖会有这个?当年她从成王那里出来,成王还允许她留下这个东西?”
白决明拿过玉佩握在手里紧紧地,眼眶有些发红:“想来,是她偷偷留下的,难道……她早就准备好了有这么一天?”
苏阮眼尖的看到枫叶玉佩的叶尖上刻着小小的一个“玖”字,瞬间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白决明显然没有看到,苏阮心中几番纠结,想着要不要告诉白决明,手无意的推了下盒子,不小心推开了盒子的底座。
暗格里藏着一封信,上面写着“苏阮亲启”。
苏阮不动声色的拿出信,白决明此时什么都不在意了,拿着玉佩就准备出门。苏阮急道:“你去干什么?”
白决明淡声道:“我亲自去,许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进那陵墓。”
说着也不等苏阮反对,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白决明出走了后,苏阮挥退了清瑶独活两人。清瑶关上门后,苏阮才打开信细细读了起来。
信上的字迹很是潦草,写的人像是很着急,甚至有几句都出了错字。
是葛秦玖写的,大致意思就是让苏阮不要管白决明做什么,还说了白决明从小患有眼疾,视物都有些模糊,根本看不清玉佩上的字。
苏阮看完,沉默的把信收好,放在炭盆里烧了个干净。
葛秦玖说,当年她对白决明的大哥,不是没有动过心,奈何她太想要脱离成王的掌控,做了傻事。
而这些年来,她早已把自己当做白决明大哥的未亡人,就是等着白决明来找她,想要以大嫂的身份,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白决明能进去,但肯定会被发现,发现后,找到的只会是葛秦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