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妈妈,也担心某些再不请自来的人。
我和迟皖清干脆睡在了沙发,他一边我一边。
好不容易睡着,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声响。
我立马弹坐起来,警戒的看向门口,却发现家门紧闭毫无异样。
那是…?
我回过头去,看见了正蹑手蹑脚穿过杂物的妈妈,在发现我醒了以后,停下来,歉意的问,“小白,吵醒你了吗?”
家里的东西自从南娇倩他们离开后就没有整理过。
我摇摇头,瞥了眼还在熟睡的迟皖清,放轻了声音问,“怎么了妈妈?”
顺着她走过去的方向,我看到了桌上摆着的水杯,了然的点点头。
“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我撑起身子,就要下沙发。
“不是。”妈妈连忙摆摆手,“你睡吧,我去就好。”
倒杯水离我不过几步的事情,我当然选择让自己去,脚往沙发下一探,成功勾到了拖鞋。
“小白…”妈妈为难的看着我,举措之间颇有几分窘迫。
妈妈这是怎么了?我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她。
“我来,我来就好,你睡吧。”妈妈见我不再往前走,松了口气,走到我身边,把我肩膀往下一按,让我坐到沙发上。
我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妈妈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东西走到那张桌子面前。
然后拿起了一叠白色的纸。
那是什么?
妈妈拿到东西后,睡也没喝,又再度小心翼翼的回来了,看样子是要回房间。
看妈妈这个样子,我知道我本不应该过问。
但是我眼尖的看见了最外面那张白纸上面所标的字。
离婚协议书。
“妈,那是什么?”最终,我还是开口拦下了妈妈。
妈妈脚步一顿,转过来,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举起手里的一叠白纸挥了挥,风轻云淡的说,“离婚协议。”
“妈,你要签吗?”我问。
“不签又还有什么办法呢?”妈妈淡淡的说。
我沉默了,迟皖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同我一起沉沉的盯着那叠协议。
“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钱或者股份,我看他协议里说的挺好听。”妈妈翻了翻,抬头问我们。
“不要。”我和迟皖清异口同声,毫不犹豫的答道。
“好。”妈妈笑笑,“我也不想要。”
我看着妈妈,她似乎已经看开了一切,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从她心底漫出来的痛苦,从她的眼底得知她的伤心。
“妈妈,如果你不想签…”我不禁开口劝她。
如果妈妈不想签,法律上谁也没办法越过她,再办一张结婚证。
以南宛如而言,这件事会成为她永远的刺,哽在她的的心里,喉中。
这也是绑住爸爸的最后一根线。
“何必呢?我累了。”妈妈沉默了一会,说。
十几年的感情犹如泡沫,转瞬即亡。
他的心已经不在她的身上。
这样苦苦挣扎,彼此折磨,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更落笑柄,到最后彼此厌恶。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向了房间,眼眶发热,似乎看见她一步步走向深渊。
最失望的莫过于心死。
“叩叩叩。”门被人敲响了。
我和迟皖清对视一眼,皱了眉。
从医院回来后,我干脆直接把门铃给拆了,不想让任何人再打扰到妈妈。
而且我觉得,来人可能不是我想见的人。
大姐有一个习惯,就是先敲门,后进门。
她有钥匙,三声之后会自己开门。
于是我和他都是定定的坐着,不去开门,只希望门外的人赶紧走开或者开门进来。
敲门声停了下来,我们听到了扭动钥匙的声音。
姐姐回来了?我和迟皖清都站了起来。
门被人打开了,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都是刚见过的人,还有那挺着的大肚子。
是爸爸和南宛如。
差点忘了,他也是有钥匙的,只不过在以前,妈妈总是能精确的判断出他的脚步声,未到门口就替他开了门,站在门口等着他。
可是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
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站在客厅的我们。
爸爸蹲下身去,打开鞋柜翻找片刻,拿出了一双拖鞋,“宛宛,来。”
南宛如双手抱着她的大肚子,低头瞥了一眼拖鞋,顿时不乐意了,瘪嘴道,“不要她穿过的,好脏。”
那双拖鞋开过封,但实际上妈妈一次也没有穿过。
就算妈妈穿过了,轮得到她说脏?
爸爸闻言一笑,把拖鞋丢开,从里头翻出了一双全新的拖鞋,她这才委委屈屈的把脚伸了进去,抱怨道,“真是的,连人家的拖鞋也没有。”
“以后就有了,以后就有了。”爸爸殷勤的说,“以后我们住在这里,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这里都是你的。”说着,直起了身子,往客厅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浮上了尴尬。
我冷眼看他。
南宛如嘟嘴,“才不要呢,我不要住在这里,乱糟糟的。”
“我家怎么样不需要你来置喙,和你站在一个地方,呼吸同一片空气,我就觉得恶心。”我讽刺道,语气里是满满的鄙夷和厌恶。
南宛如一愣,转过头来,看见是我,表情变幻莫测。
但是她根本不需要亲自来回击我,因为她的护花使者早已经忍不住了,爸爸怒了,吼道,“小白!”
“别这么叫我!”我也怒了,恶狠狠的吼了回去。
嗓子有点疼,声音也有点哑了。
现在的我就是一个炸药包,谁碰一下都会着,瞬间爆炸。
他两个人就是我最好的引线,就像现在。
“你…你妈妈是怎么教你的?没礼貌!”他似是气极,训斥我道,“还不去倒杯茶给你宛如姨喝?”
可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资格管我,也没有资格提到妈妈,更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我妈怎么教我关您老人家什么事?何必仗着我没有爸爸来指责我。”我冷声说,“还有,我没有她这个姨,别乱攀亲戚,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