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魏跃几乎是跌倒着爬进养心殿的,第一次在御前如此失态。
龙逸衍见他如此莽撞,忍不住呵斥:“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不是……皇上,太、太后她……”魏跃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确实不敢说。
“太后她又怎么了?”龙逸衍有些不耐烦,最近他对太后疏远了许多,在心底还是怨她做事如此狠毒不留情面。所以一直不想听到有关她的任何事情,连往日里必遵的晨昏定省也不愿进慈宁宫内,只在外面磕了头便走。
“太、太后她,她……”魏跃跪地,浑身颤抖还是没敢说出那几个字。
龙逸衍将手中的笔狠狠掷向魏跃,走上前将他踹倒:“废物东西!朕自己去看看!”说完拂袖而去,让守在殿外的宫人准备轿辇。
魏跃直等到听见有人喊着:“皇上起驾慈宁宫!”后才敢起身,忙往慈宁宫的方向快步走去。
“垣儿,我已经向皇上说明了,等过几日你将手头的政务处理完,将所有官凭文书交回吏部就可以离开京城了。”到了现在,龙卿已经不能以性本善来看待龙逸衍和岚姣了,所以她必须马上将苏垣他们送出京城。
“烦劳母亲为我们操心……”
“儿啊,你们出了京城和清儿他们见着面了,等一切安排好了给娘寄封信,报个平安,啊?”她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可还是得让他们走,而后这京城就只剩她一人了。
“母亲放心,孩儿会的……母亲在京城也要保重!”他原本是想带母亲一起离开的,可龙卿说她作为夏兆的公主,生在京城,死在京城,尸骨也要埋于京城,断然不会轻易离开的。他尊重龙卿的选择,所以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再不济也是这夏兆的长公主,当今皇上的姑母,再说现在已经看清了某些人的嘴角,当然会更加小心,他们想对我下手还是难了点。”
“母亲说得是,但还是要万分小心啊……秦嬷嬷,母亲就劳您照顾了!”苏垣向龙卿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又对着龙卿身旁的秦嬷嬷作揖。
“少爷放心,老奴会照顾好长公主的!”龙卿一直将秦嬷嬷视为姐妹,所以苏家其他人也对其十分敬重,而秦嬷嬷也依龙卿所言将苏垣称为少爷。
“咚咚咚……”不远传来的雄浑的钟声将几人对话打断,苏垣等人走出房间,往钟声方向看去,是从皇宫传来的!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一共四十七声!”
“四十七声,是大丧之音,难道是宫中有什么重要的人去世了?”
太后去世的消息立马在宫中和京城传来,龙逸衍下令将所有见过太后死前模样的人都先锁在慈宁宫,才发现少了一个人,言芩――太后的贴身宫女。
“皇上问你们,看没看到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言芩!”
“言姑姑?咦?言姑姑真的不在诶!”
“她不是给太后娘娘守殿门的吗?”
“谁知道啊,后来就没有人看见她了。”
“你们说该不会是言姑姑……”
魏跃见底下的宫女叽叽喳喳窃窃私语,又看看龙逸衍强忍怒火的脸,忙大声道:“吵什么,哪个知道的上前说!”
“回皇上,太后娘娘午睡一向都不太安宁,所以每到午休时,言姑姑怕奴婢们吵着太后娘娘,就让奴婢们退出殿外,由言姑姑守在殿门口。今日奴婢们进来时,并没有在殿门口看见言姑姑。”
“你的意思是她失踪了?”龙逸衍半眯着眼,将那宫女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开口:“是这样的……”
“魏跃,你吩咐下去,关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让御林军领着这个丫头在皇宫中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言芩给朕找出来!”如今知道整件事的除了凶手,便只有这个言芩了。
入夜,阴暗的墓室里,一个黑影伏在奢华异常的凤棺上,从墓室顶部透下的光照在那人的脸上,尽是星星点点的泪痕。
落梅……我没有想到,他们真的对锦寒下手了,你看到了?哪里有什么好人?岚姣当年不也是假装对你好,失势后也在背后狠狠地捅了你一刀吗?如今,她已经是贵为太后,但蛇蝎心肠却与当年无异。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保护锦寒,保护你在这世上最后唯一牵挂的人。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杀了那个贱人!你不会遇见她的,因为她那样的人必定是要下阴诡地狱的,你不一样,你会生活在极乐世界,你还是当初的你,清纯得不食人间烟火。
可对龙逸衍,我下不去手,当年的事,他并不知晓,他是先帝的子嗣,我无法违背当初对先帝的承诺,我怕我去后无颜见先帝。所以,请你原谅我,原谅我……
李晟在林落梅的棺椁前久久停留着,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岚姣在慈宁宫中被杀、自己假借皇上的名义去慈宁宫、昏迷的宫女醒来后的陈述都将刺杀者的身份引向自己。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御林军前来将他逮捕。
“落梅,我马上就要来找你了……不,你是回了天宫做神女了,而我应该也是会下地狱的!”李晟苦笑两声,手轻轻抚过棺椁,想象着自己轻抚的是落梅那张绝尘的脸。
“你不会下地狱的!”突然墓室的走廊里传来熟悉的人的声音,李晟转身时紫衣便已出现在他身后。
“紫衣?你为何在这……”他得到消息说他已经辞职不知去向,可此时却站在他面前,而且他似乎知道他今日做的事情。
“今日见过你的宫人已经被我解决了,没有人知道你出过皇陵,没有人知道你去过慈宁宫,更没有人知道你杀了太后。”李晟惊讶,不仅仅是因为紫衣难得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更是因为他竟然选择帮他!
“你无需问我为什么,你自己保重吧……”李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扯出一个笑容,这个人,除了替先皇做事,其余的何时有什么理由了,全凭个人喜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