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回到王府后,林亦安是直接就躺床上睡死了,没别的,就是被折腾得太累了。
而薛子阳因为伤势过重,一直在王府的偏院疗伤,也没有醒过一次。郑袖始终守在薛子阳身边,愁眉苦脸的。说书老头呢,反正是百无聊赖地抽起了草烟,烟雾缭绕的。
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然而这只是暗流涌动下的维持的假象罢了。
“王爷!”
林亦安猛地从床上坐起,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身边也没有一个陪侍的丫鬟,整个木兰轩显得出奇的静。
一种奇怪的忐忑感涌上心头,他赶紧穿好衣服奔去找朝凝晔,可还没走出木兰轩,就被剑影拦了下来。
“让开。”
“王爷说了,你今日哪都不能去。”
“岭儿呢?”
“连夜送去了王爷的外祖谢正家。”
林亦安垂了下眸,没作答。
摄政王府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朝凝晔怎么会这么着急地转移走岭儿?
一定和昨晚的事有关。
剑影以为林亦安已经就此作罢了,正要转身离开,然而他一不注意,林亦安就闪身冲出了木兰轩。
林亦安能预感到,此时的王府正被笼罩在一股诡异的威压下。
他急急奔去朝凝晔的寝殿,一路上见到的丫鬟侍从们,个个都面露惊恐。
而他在寝殿中也不见朝凝晔的人影,空空荡荡的。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身朝王府大门的方向赶去。
快要到时,他急急藏在了一根柱子后面。
只见,王府大门前,围着几千穿着铠甲的官兵,个个面无表情,肃穆威严。又是皇宫的禁军!
这些官兵之前站着一个面容极其和蔼的中年男子,始终是一副谦逊又带着笑的样子。他身穿朝服,头戴官帽,又显得格外的正直忠良。
他就是辅政相国王言进,人称在世活菩萨。
王言进的身边还站着三位,一个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大太监刘喜刘公公;一位是昨日惨死在天香楼的李艾的父亲,工部员外郎李显;最后一位自然是只要朝府出了一点岔子就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去落井下石的周恺周将军。
此刻,朝凝晔身着一袭紫衣长袍,面色孤冷地立在王府大门前。
“王爷,咱家也不是要刻意为难你,只是太后娘娘吩咐咱家,来问问王爷昨夜黑骑军的事。”刘公公的声音又尖又细的。
见朝凝晔还是一言不开,刘公公发急,明显有些不满,人人巴结他都来不及,今日还偏偏被人甩了眼色,哼,不就是摄政王吗?
刘公公还要开口,王言进拦住他,接着说道:“王爷,你我同朝为官,吃的都是皇家的俸禄,也别让王某太难做。”
朝凝晔冷哼:“若只是询问,本王自愿配合,但你们带着皇军来,怕不只是这么简单吧?”
也就是,兵权二字罢了。
周恺不屑地瞟了朝凝晔一眼,“太后娘娘的吩咐,做臣子的照做就是。难道,王爷是想造反?也对,黑骑军都私自调用了!”
此语一出,朝凝晔的面色明显冷了不少,但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那敢问周将军,你身为朝廷重臣,却玩忽职守。羌族人在天香楼作乱时,你为何不出兵平息?若他们伤到了陛下,你又该当何罪!”
“你!”周恺语塞,气红了脸。
此时,一直默默不语的李显开口了,他才经历了丧子之痛,憔悴不已,“王爷,小儿之死,是不是与王爷有关?”
“杀死朝廷重臣之子,摄政王,此条罪状你可逃得掉?”李显才说完了,周恺就急急补充道。
“李艾死于羌族人之手。”
“羌族人来自北疆,可王爷曾经就是镇北将军。王某记得,先皇在世时,王爷回禀的可是羌族已被全灭。如今怎的又有羌族人冒出?难道……”王言进不急不缓地说道,却是咄咄逼人,言下之意,关邺都城的羌族之乱都与朝凝晔脱不了干系!
恰此时——
“陛下驾到!”
众人一惊,皇帝怎么来了,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
余舒一步步走到人群中央,看了眼刘公公,眉头微皱了一下。刘公公瞬间就低了头,闭紧了嘴,退了几步。
“摄政王调用黑骑,是朕下旨的。众卿还有何异议?”余舒虽然年轻,但这一字一句却自带威严。
众人缄默。
但,王言进却走上前来,躬身行礼,很是忠恳地说道:“陛下难道忘了先皇的遗诏?黑骑非陛下和太后同时下旨,任何人都不能调动。摄政王此番……”
“王爱卿,先皇遗诏,是要你和摄政王共同辅佐朕,那爱卿现在辅佐的怎么就变成朕的母后了?”
余舒的话就像冰刀一样,毫不留情刺在王言进身上。
王言进面色惶恐,猛然跪地:“陛下!微臣一直谨记着先皇遗诏,未有半分不忠!”
余舒转身,不再看他,冷哼一声:“还不退下!调动黑骑的旨意,朕自会请求母后补上!”
说罢,余舒凑到朝凝晔耳边,沉声道:“朕保你,只是为了你手中的兵符不落到别人手里。可,若爱卿下次再如此荒唐,就算凝元如何求朕,朕也会杀了你。”
闻言,朝凝晔只是微眯了下眼,点了下头,小声回道:“多谢陛下厚爱。”
朝凝晔这般,让余舒心里莫名其妙地生了一股火。
朝凝晔面对他这个少年皇帝,只有敬,没有惧!但他是天子,他要让人们都臣服与他!
余舒冷哼一声,没处发火,只得悻悻地拂了袖子。
朝凝元整天一门心思地要逃出宫去鬼混,就够让他心累的了。不曾想,原本稳重不留破绽的朝凝晔,如今更是愈加的放纵!
他身边能用得上的人本来就少,如果兵符再落到了母后手里,他就真的只能是个傀儡皇帝了!
“怎么还不走!”
余舒刚一转身,就看见王言进他们还是一动不动地立在远处。
“还请陛下下旨搜查摄政王府!”王言进禀告道,“摄政王朝凝晔,私藏朝廷重犯!”
原来不只是为了黑骑之事啊,呵,也对!都把皇军给搬出来了,如此大张旗鼓,肯定是有备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