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谨不答话了。
也不知是因为他也不清楚,还是他在刻意隐瞒,才迟迟不开口的。若是第二个原因,那他又是因着什么要隐瞒?
但越是这样,林亦安就越是着急。
答案都在眼前了,呼之欲出了,他怎能不急?
林亦安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两次北疆之乱,你说的那个羌族人有参与吗?百千丘身为羌族的族长,他可知道此人?”
“都有他参与。百千丘族长许是见过他。”余谨答道。
“那百族长知不知道此人对先皇说的事?”林亦安接连询问。
就是这一件事,那个羌族人暗中对老皇帝说的这一件事,连接北疆之乱和雪岭之战。林亦安只有搞清楚了它,才能越来越接近当年的真相。
余谨一愣,面上为难,只好答道:“这都是上几辈人的事了,我实在不清。”
闻言,林亦安有些失望。不管余谨到底是真的不清,还是假的不清,总之,看样子,他是不想再就此深谈了。
反正,现在看来,余谨这一条线索也断了。就像之前,朝凝晔把薛子阳的行踪隐藏一样,林亦安又找不到突破口了。
不,还有一条途径,那就是百千丘。
如果百千丘真的见过余谨所说的那个羌族人,没准所有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但,此时,朝凝晔把百千丘带走了,百千丘生死未卜。
一想到这,林亦安就不禁冷笑,朝凝晔为了对他隐瞒七年前的真相,真是次次绝了他的路。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林亦安也找不到问的了,反正余谨是不情愿对他阐明了来。
宁陌瑶看不下去,她望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余谨,然后转头对着林亦安说道:“我好像听说,那个羌族人来了关邺之后,先去见的是周恺,周将军。好像就是周恺的人把他带来的关邺。至于其他的,公子你可以去问问王爷,王爷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人。”
朝凝晔一直在调查他?
但林亦安却背过身去,悠悠地坐了下来,再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呵,那也要他肯告诉我。”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还带有赌气的意思。
闻言,宁陌瑶哑舌,她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房门又被敲了,传来老妇的声音:“太子殿下,有人来接你了。”
听到这话,宁陌瑶和余谨脸上都闪过了落寞之情。
他们再次对林亦安告别,走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余谨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声音有些低沉,“公子,等你见到摄政王后,能帮我带一句话吗?”
“什么话?”
“‘对不起’,这三字。”
“……好。”
余谨走后,不一会,窗外传来了车轮声。
林亦安打开窗看了去。
小客栈的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看似朴素低调,但那做工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倒像是出自皇宫。
马车周围还站着七八个穿着黑衣的人,看身段,像是暗卫,武功不俗。
马车的最前面立着一位中年男子,戴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
余谨和宁陌瑶走向马车,在马车前停了下来。
当斗篷男子看到余谨时,他扬了扬手,他身后的那些暗卫便对着余谨下跪了。之后,他自己也摘了斗篷,将右手放在了左胸前,对着余谨低头行过礼,也跪了下来。
林亦安眉头一皱,这礼节他像是在哪里见过。
对了!
这不是齐国的礼节吗?
他们是齐国的人?
齐国的人为什么会对晋国的一个废太子如此恭敬?
再之后,林亦安望见,余谨伸手扶起了那个斗篷男子,那些暗卫也随之起身。
他们交谈着什么,林亦安离得太远,听不清。
总之不久之后,余谨和宁陌瑶紧紧拥抱了一会,再然后余谨便上了马车。
斗篷男骑上马,暗卫护在马车周围,一道离开了。
宁陌瑶在客栈门前望着远去的马车,呆呆地伫立着。
随后,老妇从她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她这才回过神来。
林亦安注视着这一场景,他原以为像宁陌瑶这样能做出夜炸天牢的事的人,也会不顾一切地跟着余谨一走了之,但没想到,她还是留了下来。
不过更让林亦安意外的是,余谨要离开,怎么会是齐国人来接的他?齐国人又是怎么潜到了晋国来的?
那之后,余谨要去的地方莫非就是——
“对,就是齐国。”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亦安一愣,回过身来。
是白玦。
“你怎么找到这了?”林亦安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天地下就没有我白玦找不到的地方。”
白玦走到林亦安身边,也向窗外望了去。
此时,客栈外空空如也,宁陌瑶早就跟着老妇进了客栈,哪还有什么人影?
“说真的,你怎么来了?”
“老大,我来,是跟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林亦安再次问道。
白玦无聊地望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山谷,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淮西。”
闻言,林亦安立马转头看向他,正色道:“你去淮西作甚?我记得你在淮西没设有揽月阁的分店啊?”
白玦一笑,很是轻飘云淡地说着:“我彻底失恋了,去淮西那个好地方散散心而已。没有店的话,那就再买一座临山靠水的阁楼,挂上一个揽月阁的招牌就是。”
“……”
林亦安没话说了,白玦最不缺的就是钱,重新置办一座揽月阁对他来说压根就是小菜一碟。
林亦安默了一会,终是忍不住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去淮西究竟干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玦还是望着窗外的山谷,平平淡淡地回道:“阆肆王有请,这个人情我得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