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安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冒出了冷汗。
若是硬闯,未必不能闯出去,但百千丘现在身受重伤,林亦安不敢冒险。
禁军持着兵器逼得越来越紧,直将他们逼到了邢台的边缘。
林亦安往邢台下面看去,底下也围满了表情肃穆的禁军。
而远处,黑崎军和羌族人打得不可开交,但慢慢地,在朝凝晔打伤了几个羌族大将后,羌族就开始处在了劣势之中。
林亦安渐渐地皱紧了眉,必须要速战速决。
“你小子,快走吧,不要管老子了。”百千丘欲将林亦安推开,说道:“带上他们赶紧离开!”
刑场都已经闹成这样了,林亦安哪能半途而废?
人是一定要就出去的!
顷刻!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让他们放下武器,不然我杀了你!”
不知是何时,千舞月已经飞身到了邢台之上。她用着小刀从王言进的身后抵住了他的脖子,威胁着他。
即使是这样,王言进也没有指挥着禁军放了林亦安和百千丘。
但禁军看见相国大人被人挟持住,倒是很自觉地向后退离了好几步。
“大人,你早就在邢台设下了禁军的埋伏对吧?”千舞月的声音还是婉转柔和的,但莫名的带了一种冰冷的感觉。
王言进再次紧闭上眼,回道:“千姑娘不也设下了羌族人劫法场的埋伏了吗?”
闻言,千舞月没再说话,却把手上的小刀又靠近了王言进的脖子一点。
禁军再次向后退了几步,警戒心提得更重了。
在千舞月和王言进对峙的时候,林亦安也没放松丝毫的警惕,一直留意着禁军是否露出了破绽。
“唰”!
急促的风声猛然呼啸而过。
那是一把飞刀,带起了一阵气旋!
旋即,林亦安和百千丘身后的几个禁军就中了飞刀,齐齐倒下,其余的禁军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慌乱。
紧接着就是一声尖锐的马鸣。
然后——
“公子!上马!”
小环已经救出了跛脚妇人,此时她和跛脚妇人同乘一马,又驾着另外两匹马冲了进来。
林亦安见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趁着禁军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和百千丘一道飞身跳上了马背,各乘一匹,驶离刑场。
千舞月见他们已经离开了邢台,也不再和王言进纠缠,转身加入了邢台底下正和黑崎军进行厮杀的羌族人中,为林亦安和百千丘的逃走拖延时间。
“此日一过,关邺再无天香楼,再无千舞月。”王言进闭着眼,听到千舞月离开的脚步声,意味不明地说道。
她在刑场起舞,扰乱了秩序,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参与劫法场,她羌族人的身份肯定是暴露了,朝廷定然不会留下天香楼,也定然不会放过她千舞月。
然而,千舞月似乎并不在意,她只是顿住了脚,有些惋惜地回道:“此日一过,世间再无凡桐曲,再无百碟舞。”
凡桐弦断,山月无吟,只只银蝶,又因何起舞?
“大人,舞月的最后一舞,是留给你的,可你却未看一眼。倒是舞月耳福,得闻大人的最后一曲。”
王言进默然。
……
……
林亦安和小环几人已经驾马快要驶离刑场,到了关邺长街交汇处的分叉口。
忽然,一把长剑急速飞来,一下子就插在了马蹄面前的雪地里,挡住了去路。
未几,一匹黑马就猛地奔来。
“让开!”林亦安对着马背之上的人沉声说道,刻意隐藏住自己原本的音色。
朝凝晔持着长剑,骑着马,一点点逼退着林亦安他们。
“留下百千丘,本王便放你们离开。”
林亦安冷哼一声,他抬手扶了一下脸上的面具,确认戴稳了。
他转头对着小环低声说道,“我来对付他,你带着他们先离开。”
说罢,林亦安就驾马迎面走向朝凝晔。
如果对上朝凝晔,真刀实枪地来打一架,林亦安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打不打得过朝凝晔?
前世,在巫山的时候,他每次去找朝凝晔切磋,朝凝晔就极为的敷衍,到了后面,完全耗尽了林亦安的兴致。林亦安也就懒得再找他切磋了。
如此说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交手。
朝凝晔凝眉,眼神寒了几许,他拔出空霜剑,直对上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他并不知道这个黑衣人就是林亦安。
不下几秒,两人骑着马,渐渐地逼近。
两匹马也开始迂回拉锯了。
林亦安直视着朝凝晔,慢慢地将手伸向自己的后腰。他把收缩成短棍的落月枪别在了腰间。
然而,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朝凝晔的眸色一沉,紧皱了眉。
朝凝晔像是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就驾了马急速奔向林亦安。
速度之快,让林亦安还没反应过来,朝凝晔就已经近了他的身。
朝凝晔压住林亦安要去拿出落月枪的手,将声音压得极其的小,生怕让旁的人听到分毫。
“亦安,不要拔出落月。”
林亦安一惊,同时也有些头大,为什么总是这样,他每次都藏不了多久,朝凝晔就会很快地将他认了出来。
但,让他更惊讶的却不是这个。
“为什么不能拔出落月?”林亦安问道。
“……”
朝凝晔一言不发。
“难道是怕打不赢我,才不让我用落月长枪。”
林亦安轻飘飘地笑道,虽然这句话他自己都不大信。同时,他已经将手放在了落月长枪上,此战,他必须速战速决,他要尽快带着百千丘去和关邺城外的羌族人汇合,然后护送小环母女俩安全地离开关邺城。
“亦安,无落月,你能在我手下过三招。有落月,你至多也只能过七招。”
朝凝晔答得极为简单。
林亦安一看他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臭小子看不起谁呢!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用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