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空气凝固。
“噔!”
朝凝元手中用于研墨的墨锭突然掉下了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朝凝元尴尬,赶紧将它捡起,一边笑答道:“我前几日才去看了小世子,活蹦乱跳得很。”
余舒听着,并没有回话。
朝凝晔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可是忽而,余舒却突然展眉一笑,“爱卿,紧张作甚?朕不过是关心关心,毕竟,此去渠阳,路途险远,没几个月回不来的,小世子留在关邺,多日不能见到你,总得有人照料?所以,朕准备将他接到宫里。”
“留在关邺”这四个字,余舒加重了语调,回荡在御书房的上空。
朝凝元继续研墨,低眉稍抬了眼,隔着那盆案桌上枯死的常青树,瞥见了朝凝晔的脸色越发难看。
后又听见朝凝晔那极为克制的声音:“微臣祖父的乡居,还多谢了陛下又加派兵马‘护佑’。”
“朕再多‘护佑’一个,为卿免了‘后顾之忧’。”
“小儿便不劳陛下再费心了,微臣带着他一道南下渠阳。”朝凝晔目光笃定,正对余舒,道:“渠阳地远,局势多变,但摄政王府就在天子脚下。渠阳一行,陛下放心。”
听罢,余舒眼珠一滑,便静下来低头处理起了奏折,御笔蘸着朝凝元磨的墨。
他不说话,没有旨意。
朝凝晔就立在御书房内,也不说话,等着余舒下旨意。
余舒和朝凝晔两人各不退让,气氛异常的僵。余舒要拿岭儿作筹码,拿捏住此后朝凝晔在渠阳的行动。但,唯此,朝凝晔怎会遂了余舒的意?
终于是朝凝元忍不住了。
装满墨的砚台从案桌上砸了下来,是朝凝元悄悄碰掉它的。他又连下火急火燎地唤了宫女进来,督促着风风火火地打扫了干净。
等宫女们完全退下后,总算缓和了些。
朝凝元见势,当即拿起了墨扇摇了起来,一边对着余舒说着,一边又悠悠地走到了朝凝晔身旁。
“宫中甚是无聊,我待得发腻,更不谈小孩子了——”他说到一半,故意顿住,等着余舒的反应。紧接着,他又很快地扫了一下朝凝晔的神情。
些微时辰后,他才继续说到,“不若,你就让我到王府,去照顾小世子?我是世子的小叔。”
余舒眼中出现一丝犹疑,顿住了批阅奏折的笔。
顺势,朝凝元迅速收了墨扇,拿捏在手中,故意放慢放轻了语调,“难道,你也信不了我?”
“……”余舒表情有变,“如果你的话,说什么朕都信。”
不久,就补充道:
“你就知道拿这个要挟朕。”
“罢了,王府兵马不够。朕再加派些。”
余舒不将岭儿接入宫,那朝凝晔也就让了一步,领旨退下了。
后来,也就这么定了。
朝凝元将他送到宫门口,临别时说道:“哥,他让你明晚动身渠阳,赶在李显之前。人都打点好了。”
朝凝晔看了他一眼,点了头,嘱咐道:“看住岭儿。祖父那边,我们也得布置些人。”
“我知道。”
“嗯。”
朝凝晔说完,上了马车,才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巫山,我今年去不了了。那件事,明天你代我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