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女子便要这样,为何娘亲为他养育子女,为何他还这般轻薄于她,娘亲本事不比他差,不过身为女子不得出仕为官,便不得不依仗着男子,这男子若是厌了便如同丢弃一块旧抹布般的将她扔了,哪怕她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也不会记得半分。唯一能让他记得的便是你比他强大!”,薜萝有些悲愤。
“哎,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女子的命不都是依仗着夫君的么,崔大人看薄你娘亲也不过是因为她无所出未生的男孩罢了”,锦姑道。
“不是的,娘亲曾有个弟弟的,是……是三娘给……给坠了胎”,薜萝两眼呆呆的看到前方。
“一直都没有定论不是,姑娘也别多想了,这崔大人毕竟是三司使,你与大人毕竟都是亲人,如今你们互相帮协,这才能成大事不是吗?”,锦姑安慰道。
“这十年,我祈求上天了十年,我筹谋了十年,也该有个结果了……”,薜萝脸上呈现出难以察觉的微笑。
“姑姑什么时辰了”,薜萝问道。
“已是子时了”,锦姑道。
“姑姑陪我再等等吧,今日想让姑姑陪着”,薜萝温柔的说道。
“好的姑娘,你莫要太伤怀了,仔细着身子,我这命都是姑娘给的,我就一直陪着姑娘,给姑娘做个伴,我想若是天上的娘亲知晓,定会心安的”,锦姑的。
“辛苦姑姑了,这些日子我越发睡不好觉了”,薜萝说道。
“姑娘太过操劳了,我帮姑娘揉揉头吧”,这锦姑过来。
“有劳姑姑了”,薜萝说道。
这锦姑站立在薜萝后面对着薜萝的穴位轻按。
“好舒服啊,我又想起了璟哥哥”,薜萝淡淡的说道。
锦姑笑道:“薜萝还真是怀春了呢,你真认定了他”。
“他是待姑娘好的男子,他于我有恩,十岁那年他便长到我心里了,无论他是养子还是什么,我的心里这辈子便只能有他了。有朝一日我也定会将他辅佐到那万人之上的位置的”,薜萝长吁一口气。
“也不知璟公子是修了几世的好福气,遇到姑娘的深情”,姑姑笑道。
“我就怕他不知我的心,这些日子只觉得越发疏离了,没了小时候的热闹”,薜萝叹道。
“如今你是圣女,他一个养子,于你确实差了许多,他恭谨生冷也是正常,你莫要急,慢慢总会知道姑娘的心意的,若是他日直接找皇上下旨求个婚,这便是再好不过的了,又何须这么多筹谋。崔大人与郭大人自是数意你与宜哥的,如今能解这个局的怕只有皇上了能解了”,锦姑道。
这时门外响起了抠门声,“姑娘可在里面,崔府,崔府出事了!”,这门外的声音急促。
“进来吧,出了什么事”,转眼间这薜萝已然恢复了庄重色。
这一个年轻的尼姑进来,便跪下行礼道:“刚……刚才府里传话,三……三娘殁了!”。
“哦?几时殁的?”,薜萝淡淡道。
“子时殁的,只说是三娘生前最后意识全无,似中了魔一般,连着她自己的亲子也给杀了,举刀又要去杀大人,幸好救的及时大人才无碍,不过这岑儿时大人唯一的儿子,这娘把亲子给杀了,大人也被气的吐血了,叫你快回去看看张罗着”,这小姑,结结巴巴的怕是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吓得腿都打着颤儿。
薜萝使了个颜色,这锦绣姑姑会意便已是出去了。
薜萝似在思索着什么似的,一言不发,那跪着的小姑也是一言都不敢发,只能呆呆的跪着,等着示下。
不一会儿锦绣姑姑回了屋子对着薜萝点了点头。
薜萝也报以笑颜,这才转了身又对着小姑说道:“你起来回话去吧,跟庵外的人说,明日、后日还有两日的法会,只是皇上对太后的孝心,也是臣子对皇上的忠心。我既当了这圣女,我便是汴国的圣女而不能只是崔府的二女,这忠君之事自当尽心竭力,这也是为大人在朝廷积德行,还望大人体谅,这些俗事家里操持着便好”。
这小姑听完,惊的一身冷汗,“姑娘当真这样回?姑娘若是回禀了皇上,皇上念着姑娘一片孝心,怕也是准的”。
“这是什么道理,皇上每日为太后素斋祈福,皇上日理万机,我们这些个庵门姑子就该为皇上祈求天下升平,莫要在去添堵,这又要拿着自家的私事去让皇上添堵难受,皇上自是好性子会答应。但我们这些庵门姑子就不该想想怎么能为皇上减少忧愁么,这样的事情也去叨扰他!可是边境吃紧了,敌国攻来来,如今我汴国伸出南北东西夹缝中已是万分艰难,太后这一冬身体一直都不好,国事家事,难道事事都要去叨扰圣驾,就仗着皇上钦定了圣女的名号就去要挟他吗?你不懂事便就罢了,鼓捣着我也不懂事,我看你按的什么心,莫非有一天我不当这个圣女了,你来当,这才满意?快来人拉下去,将这嘴巴塞上,让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薜萝怒言。
这小姑被吓傻了似的贪坐在地上。
来了两个老姑子,将这小姑拿下。
“送去试药吧”,薜萝又淡淡的说了声。
“是,姑娘”,这两个老姑子退了下去。
“姑娘也别这么生气,仔细伤了身子。我看着这子觉悟性差了些,但怕也不是跟大人一伙的辖制你的”,这锦姑说道
“这种混账话都能说,我今日若是不治她,他日她指不定怎么蹬鼻子上脸呢,不过都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薜萝淡淡的狎了口茶。
“这府里的碧荷已回来了,平日里给大人的丹药也都带回来了,再没有半分,姑娘放心便是”,锦姑道。
“可仔细都问清楚了?”,薜萝道。
“都问清楚了,碧荷是我调教出来的做事干净利落,甚是可靠”,锦姑道。
“她不知有我吧?”,薜萝似还不放心。
“自是不知,我这一线一人都汇集不到的,姑娘万可放心!”,锦姑道。
“那就好,这碧荷也还得回府里好好张罗着,仔细看着点”,薜萝交代道。
“是”,锦姑回道。
“夜也已深了,姑姑回去歇息着,明日我要为太后诵经持斋,做足了十二个时辰,你明日做好准备”,薜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