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岚看着拾级而上，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青年，心中某个不曾被触动过的地方有了几分异动。
还没等他觉出这份异动是为何物时，萧焕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控制不住的心疼。
“一个人被留下的绝望，报仇雪恨后的孤寂，他人期待的重量……这十二年来我全都尝过了。”
萧岚嘴唇翕动，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最后还是吞回了喉咙里。
这些苦，全都是他当年捱过的。
他是最不想萧焕体会这种绝望的，可到头来，萧焕的这些苦又全都因他而起。
“我走了十二年，苟延残喘了十二年。”
刚好在第十三级台阶处，萧焕终于走到了萧岚面前，和他站在同一层台阶上。
明明是短短的一段路，过程却像是走了很多年一样漫长。
萧岚微微抬眸，和眼前的青年对视。
萧焕不再像小时候一样，需要萧岚弯腰才能和他平视。
而萧岚也知道，自己再没什么能教给萧焕的了。
他们心知肚明。
十二年足以让三界天翻地覆，他们之间再也不是地位有高低的掌权者与继承人。
如今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能独立思考，拥有成熟思想的成年人。
从这时起，萧岚这才正视起萧焕对他的感情。
萧焕轻声道：
“所以，现在，我有抱抱你的资格吗？”
闻言，萧岚愣了一瞬，从萧焕那血色的双眸里捕捉到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和珍惜。
萧岚沉默。
半响，就在萧焕眼中即将浮出失落的时候，萧岚低声道：“可以。”
萧焕上前一步，把萧岚抱了个满怀。
即使到了春天，但清晨岚山上的风仍然很冷，吹散了几朵花树上的梨花。
兄长离开他的那天，萧岚的人生就仿佛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寒冬。
不去触碰温暖，就不会再次失去。永远的呆在寒风里，未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
直到萧焕固执地朝他伸手。
而他触碰了。
不会再有其他的什么人，知道他所有恶劣的过往后还愿意对他投以温柔和包容。
萧岚年少的时候没想过未来要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一来是因为没有这个精力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二来是他没想过余生。
一把刀而已，卷刃便是结束，有什么余生可言。
长大后，琐碎而繁复的事情让他忙得不可开交，索性也不再想另一半如何。
可现在，就有一份炙热的感情摆在他面前，来自一个对他来说独一无二的小鬼。
可他对他呢？
萧岚在沉默的间隙里困惑。
爱？
他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