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煜挑了挑眉。
哦豁，回来了。
庄煜闪身离开，把时间留给他们。
寂静的山间小路上只有风声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萧焕的内心早已因为这猝不及防的重逢而地动山摇，而多年把持权柄养出的处变不惊让他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静。
他的目光自一开始就停在萧岚身上，生怕少看一眼，他想了无数个日夜的人就像当年一样消失在他生命里。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他不在乎他为什么还能回到在尘世间，萧焕只知道，萧逸遥还活着。
就在萧焕还被内心混杂的情绪影响，纠结不出个话来的时候，萧岚也在打量着他的小徒弟。
和他记忆里的小少年截然不同。
他依稀记得，离开的时候，萧焕才和他差不多高，现在的萧焕已经快高了他大半个头。
眼前的小鬼五官早已长开了，完全看不出小时候是个包子脸。他剑眉星目，却因为气质的内敛温和而显出一种不张扬的英俊。
“不一样了，是个成年人了。”萧岚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失去意识的这么多年里，萧焕和他之间的年龄差变短了。
现在的萧焕早已不需要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往前走。他一个人扛过所有的凶险。
先前那点因为庄明晟不管不顾地打乱他计划的生气和不爽都被猝不及防的重逢冲淡了去。
几息之间，滔天风浪都见过的萧明瑜大人这才堪堪捡回自己的理智，艰难地组织好语言开口。
“你……”
谁想，话到嘴边却又忽然被喉咙里的酸涩给堵住。这一卡壳让萧焕把后面的话也给忘了个大半。
萧焕眼里难得出现几分慌张，不过很快便被他压下去。
即使这几分慌张消失的速度极其快，几乎是眨眼间的事，但萧岚还是捕捉到了萧焕这点无伤大雅的失态。
傻小子……
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等萧焕开口。
“十二年前，你走的时候我才十七岁……”萧焕微微仰头，看着萧岚，“我当时觉得……我的天塌了。”
“后来，我看到了你的过去。”萧焕低头看了一眼他和萧岚之间的台阶后迈了一小步。
听到这句话，萧岚周身僵硬了一瞬，眉头微皱。
他知道了。
“庄明晟个混账玩意儿！”萧岚在心里暗骂一句，而后有些紧张地等萧焕接下来的话。
萧焕是个什么态度，他实在是没底，他从来没敢想过萧焕知道自己过去后对他会是个什么态度。
他不在乎后世的人怎么骂他，那毕竟和他没关系。
但他在意萧焕，在意这个对他来说是特殊存在的小鬼。
萧焕受到的是顶尖的教育，接受认可的是凡间的主流观念。多半是接受不了他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臭德行。
就像平凡人家的长辈一样，萧岚下意识地希望自己在后辈面前展现的是正面的形象。
结果现在自己过去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烂事都被庄明晟翻出来鞭了尸……
“所以我选择走你没走完的路。”
萧焕像是没注意到萧岚的情绪变动一样，自顾自地说着，往上走了几步。
“我知道你后来飞升时，仙庭凋敝式微，你一个人想尽办法重新组建扶起衰败的战神殿。我是你放养长大的小鬼，是温室里的花。比不了当年能力挽狂澜的你，这么多年绞尽脑汁也只能勉强地吊着三界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