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啊……萧焕捏了捏眉心。
整个修仙界因为之前发布的针对鬼族的一系列政策和禁令已经出现了许多流言蜚语，虽然大体上有各个家族在压着，但到底还是众口难堵，况且有些家族根本就不想管。
说到鬼族，白苓醒来后便把破军四部的权限也移交给了萧焕。
破军四部是萧岚的暗部，几乎都是亲近仙庭的鬼族，都是些经过层层选拔用了多年的老人了，萧焕出生到现在的年龄甚至都还没有他们给仙庭服役时间的零头长。
这一部在之前防线重构还没完成时便被萧焕秘密派到了对面渗透，但目前还没有人传回消息。
虽然防线外鬼族和妖族也在闹，但冬天大部分妖族都陷入冬眠，而鬼族失了鬼尊势力混乱……眼下前线还能撑，所以暂时不成气候。最重要的还是防线内的众族生存问题。
萧焕沉默地端详片刻桌上的另一份红字卷轴，随后接入了传音阵法，眉头紧蹙。
“小阁楼，叫上医师和药师来开会。”
人族的无名疫病，在凡间蔓延。
……
不消片刻，收到消息后的负责人们纷纷出现在小阁楼里各自的座位上。
“人间疫病有在向修仙界蔓延的趋势，诸位想来也收到消息了。”萧焕直切主题，“如果疫病不遏制，后方的混乱会影响前线。”
“殿下，负担不起了啊……”
苍老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说话的乃是玉虚门医护司的司长，修了几百年医道的老医师许逍。他头发花白，眼窝深陷，黑白边界有些模糊的瞳孔血丝密布，显然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老人短短的一句话，说到最后竟有些抖。
“一些前线应急的仙药就快见底了，储备的仙草也没了，各族炼药师们都在用普通的草药炼药了啊。”
况且现在别说是仙草，普通的药草都在涨价——缺，产不出了。原料停产，仙药全都处于只出不入的状态，很快就会消耗完。
而且除了病人，修仙界前线每天的伤员也需要药，可现在哪里还是曾经呢？萧焕收回物资分配权后实行配给制，取消了自由交易。
拥有名册的普通修士每天能领到的物资份额只能维持基础的生存，物资都优先供给前线保证边防。
医者仁心，并非他们不想管，而是全修仙界都过上了勒紧腰带过日子的生活，实在是挤不出余力给凡间了。
异化的妖族鬼族虎视眈眈，修仙界的防线一旦破了，凡间手无缚鸡之力的凡间生灵绝无生路。
后方保障、前线和舆论的压力如潮水一般袭来，窒息感不可阻挡地将萧焕裹挟其中。
与会人的目光落在萧焕身上，就像无形的千斤重担一样。
萧焕内心如同烈火烹油般煎熬。
眼下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彻底放弃凡间，修仙界优先级最高。若凡间疫病控制不住也没关系，用结界绝对隔离，若有“瘟”出现便派人镇压。
二，连凡间的疫病压力一并承担，风险不言而喻。
出席的负责人们都在争论要怎么维持药物供给。
可所有的路都被现实堵死，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看似有得选，其实萧焕根本没得选。
他不可能选第一条路，不管是他个人，还是整个顶层参与决策的众人。
“都救。”萧焕轻声道。
“一个都不许落下。”
坐在边边没有出声的萧允和庄煜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漫长凛冽的寒冬，来了。
而曾经生于暖春长于盛夏的少年，一个人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风雪夜。
暴虐的风雪淹没了他的脚印——
再没回头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