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转头看了一眼以自己这桌为中心，方圆三米内皆空无一人的餐桌，又瞥了一眼那群看见自己的目光看过去就转开了目光，但还是在往这个方向偷瞟的女生，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陶宴见他们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又把话题扯回了最初：“那个时候你刚转来我们学校，来的第一天就因为打了我们学校一个成绩比较好的三好学生，一成名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当初他还差点因为这事儿被直接开除了，后来还是那位被打的哥们儿亲自去给他求情才改成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
至于那人肯为他求情的原因嘛……
“记得，”沈砚笑了笑，问：“这事儿怎么了？”
“当时这事儿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一开始我也觉得你就是个喜欢在学校欺负同学的少年，”陶宴非常诚实的说：“说实话我当时还跟着别人一起在背后骂过你……”
无意间抬眼见沈砚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又立马抬手捂住了嘴。
“慌什么，”沈砚脸上的笑容不变，把宋黔刚买来的可乐开了一罐递给他，又把自己的那一罐也开了，极其自然的放到了颜漠的餐盘旁边，目光始终落在陶宴脸上：“骂过我的人多了去了，恕你无罪，继续说。”
转头对上宋黔狐疑探究的视线，毫不客气的从他手里拿过最后的那一罐可乐，“谢谢黔哥。”
宋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颜漠抬头，朝他递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怎么，”沈砚挑了挑眉：“你也不喜欢喝可乐？”
颜漠从他这个“也”字里听出了宋黔不喜欢喝，所以这一罐是特地买给自己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会有一罐，但还是没有拒绝，礼节性的道了声谢。
“客气什么，一罐可乐而已，就当谢你今天借笔给我了。”沈砚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不等他说话又转头对陶宴说：“你继续。”
颜漠的眼睛因为那罐已开的可乐亮了一下，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看见他直接转头跟陶宴说话去了，完全没有想跟自己多交谈下去的意思，眼神又暗了下来，识趣的闭上了嘴。
“我当时对你误会也挺大的，”陶宴隐隐感觉气氛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开口把话题又拉回了刚才说的事情：“觉得你就是个长得还人模狗样的小混混，跟他们一样，看见你就绕道的那种。”
“然后呢？”沈砚半开玩笑的问：“是什么让你对我这个人产生了更大的误解，觉得我可能会是个好人的？”
“因为黔哥。”陶宴说。
“哈？”
沈砚转头看向宋黔，半认真的质问：“你都跟他说了我些什么？”
“我也想知道我都跟他说了些什么，是什么时候说的，”宋黔坦坦荡荡的看了回去，然后又把的目光转向陶宴：“我们那个时候认识？”
“你不认识我，”陶宴认真的解释：“但我认识你，我们班有人让我帮她给你送过情书。”
宋黔认真的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阵：“有吗？”
“有的，”陶宴说：“只是我没送到。”
见他们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又说：“不过那是初二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沈哥初三。”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周五，他受同桌之托，去帮忙给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宋黔送情书，因为当天要值日打扫教室就走得比较晚。
“可能是我点儿背吧，”陶宴说：“我刚从学校出去没走出多远就下起了雨，只好顶着书包在雨中疯狂奔跑。”
说来也巧，往他家走的方向会路过一条略为偏僻的小巷子，而从那条巷子对穿过去不远就有一所小学。
他以前在那所小学念过书，知道学校的老师一直都是跟学生们说的放学回家安全第一，能不走那条巷子就不走那条巷子，而大多数学生都是很听老师话的，所以巷子里一般不会有人。
“但也有二班的是吧，”沈砚喝着可乐和宋黔对视了一眼，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懒洋洋的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又不着痕迹的扫了颜漠一眼，问：“所以你在那儿看到什么了？”
“我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你当时打他打得太轻了！我记得当时在教务处围观这事儿的时候，他还有脸说自己是三好学生呢，后来我们老师还一直让我们向他看齐，要以他为学习榜样来着，
”陶宴义愤填膺的拍了一下桌子，偏头往地上啐了一口：“他也配？我当时听见巷子里有声音，就下意识的停下来往里面看了一眼，结果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见沈砚和宋黔都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并不打算接话的样子，又接着说：“我看见他和他们班上的另一个人，一起把两个小学生堵在巷子里，不仅要抢人家的伞，还他妈张口问人家要钱，
那俩小孩儿估计是被吓傻了，把兜里的钱都掏给了他们，没想到这俩人贪心不足蛇吞象，说那点儿钱不够，让人家第二天再补上，不然以后就天天去堵他们。”
“然后呢？”沈砚问：“你怎么做的？”
陶宴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微低了头，脸上的神色从义愤填膺慢慢变成了羞愧。
“我……跑开了。”
半晌，他才闷闷的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小得沈砚差点儿都没听清。
“这有什么，”沈砚笑了笑，表示自己很理解他当时的行为，安慰道：“你不用这样，人家俩人你就一个，就算上去也只有送人头挨揍的份儿，跑才是正常且正确的操作。”
陶宴还是低着头，没说话。
“原来那个人是你。”宋黔忽然说：“匿名往教务处的信箱里塞举报信，说王戈在校外欺负勒索小学生，不信的话，就在周一下午五点左右去那条巷子里亲眼看看的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