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殷词趴在马桶上吐了大概一分钟,直到实在吐不出来东西才缓过劲儿来。
他下意识把她推出洗手间门外,“你先出去,别弄你身上。”
关上门,又到洗手池处拿牙刷刷牙,洗脸。
一想到这个他爱得刻骨铭心的人,以后再也不能属于他,他就痛得想要咆哮。
未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人给他做喜欢吃的饭菜,再也没有人帮他保管证件,再也没有人毫无保留地站他,再也没有人送他心形的苹果,再也没有人——
他使劲往脸上扑水,用以掩饰喉间抑制不住的哽咽,以及汹涌而至的泪水。
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是他再也不能去拥有他最爱的女孩。
血缘这道鸿沟,永远无法跨越。
更让他无能为力的是,他需要独自隐藏着这个秘密,不敢告诉任何人,毕竟谁都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单解语知道,那样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解语不知他在里面这些波澜壮阔的情绪,她在门外给闵豪发了个信息,又把桌上的东西收掉,细细琢磨着霍殷词的反常。
她清楚,现在不是问他发生什么事的最佳时机,他这个人平时一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现在他明显是什么也不想说。
所以,现在问他也问不出来什么。
等他再次从洗手间出来,解语发现他要么是趁她没看他时盯着她看,要么是一遇上她的视线就左右躲闪,眼睛也红红的。
“昨晚没睡好,一起回房睡会吧。”她提议。
霍殷词抬手看看表,疑惑问,“你不去上班吗?”
他的声音有点哑,解语递给他一杯蜂蜜水,神情自若地微笑,“年后复工领导层有点动荡,我们下面这些人既不明确工作方向,又怕站错队,干脆辞职了,正好有个客户要给我介绍一个新工作,过几天去面试。”
现在霍殷词的情绪不稳定,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便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说话时候表情太自然,霍殷词没有怀疑,点头哦一声,就神情恍惚的转身往卧室走。
昨天从他妈妈韩梓茹口中得知自己和单解语的关系,他一时接受不了,一个人跑去天桥上坐了很久,后来一个环卫大爷以为他要轻生,一把将他拽了下来,还苦口婆心好一番开导。
晚上,他步行走去贺晨曦的公寓,两个多小时才走到地方,A市果然很大。
贺晨曦看到他脚上磨出的血泡,无语好半天。
霍殷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发生以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贺晨曦,也许他潜意识里想见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他没有跟贺晨曦说什么,只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他的行踪,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然后,两个人喝酒喝到凌晨才醉死过去。
早上八点多,他被恶梦吓醒,梦里他和单解语生了一个妖怪一样的儿子,单解语被人谩骂和砸鸡蛋,身上狼狈不堪,伤痕累累,满眼绝望。
被恶梦吓出一身冷汗,他迫不及待的想赶紧见到她,便起身打车回家。
解语跟他一起回到卧室,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奇怪的是,明显感觉到他身形一僵,整个人看起来很紧张。
她侧头看一眼紧闭的窗帘,不明白平时白日宣淫都不在话下的人,为什么变得不敢挨着她了一样。
“身体还不舒服?”她侧身半趴在他胸口,伸手摸他额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霍殷词习惯性搂住她的腰,下一刻,又像扎刺一样弹开,“不……不用……”
解语蹙眉,心底涌起一股倔强,他越反常,她就越凑近他,甚至主动去亲吻他的唇,手也下滑至他腰部。
哪知,她刚刚加深这个吻,霍殷词突然一把推开她,头伸到床外,冲着地面又是一阵作呕。
什么都没吐出来。
用床头的纸巾擦了擦嘴,他转头,便碰上单解语深邃且略带受伤的目光。
霍殷词心底一惊,忙拉住她的手解释,“你别误会,我昨晚空腹喝酒来着,胃里现在很难受。”
他不是恶心单解语,而是恶心爱着姐姐的自己,明明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还是忍不住爱她,甚至被她一碰身体就起了反应,这样的自己令他感到恶心。
解语给他接了杯清水簌口,重新把他拉回床上躺下,“睡一会吧,睡醒了还难受的话就去医院。”
她动作轻柔的给他盖好被子,用手指擦干他唇角的水珠,“你一个人睡,我去厨房给你煮点小米粥,等你醒了吃点暖暖胃。”
她说话时温声细语,动作也格外温情,在她转身出去那一刻,霍殷词再也忍不住,猛地拉起被子蒙住头,盖住自己的失态。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辈子二十年加起来都没这两天掉眼泪掉的多。
浑浑噩噩睡到下午四点,霍殷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单解语正坐在床头看着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做了什么梦?”她轻轻勾起唇角问。
霍殷词心里一阵紧张,怕自己在睡梦中不慎透露出什么,“没……没做什么梦,为……为什么这样问?”
解语把准备好的蜂蜜水送到他嘴边,“你说梦话了。”
“我说了什么?”他目光闪烁,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说——”她故意停顿一下,眼含逗弄。
霍殷词猛灌几口水,不然怕心脏从嗓子眼跳出来,“到底说了什么?”
她忍笑,“你在梦里喊小姐姐,所以,我猜你大概做个了风流梦。”
听到‘姐姐’俩字,霍殷词差点把水喷出来,当发觉她美眸中的狡黠时,知道自己被她耍了。
于是,放下水杯过去惩罚她,两个人打打闹闹、拉拉扯扯,而后齐齐跌回床上。
单解语躺在下面,漂亮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迷人,霍殷词受到蛊惑,情不自禁低头吻上去。
当贴上那一刻,他在心里无声喟叹,那些沉重的压抑渐渐变换成浓浓的欲望,甚至有种踏破禁忌的刺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