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廷准备反戈一击的时候,宫中突然爆出惊天丑闻。
一夕之间,死的死,倒的倒。
主母聂烟受不得这些刺激,直接变成疯疯癫癫的废人一个。
而这时胡廷终于着急了,他加派人手将胡家产业转移,准备乘坐大船逃亡海外。
这天胡廷打扮成普通富商的模样乘坐马车择了一条小路从京郊逃走。
岂料,马车走到半路,一队大内侍卫从天而降。这些侍卫佩刀持剑,身着黑甲,煞气凌厉,不等车夫喊救命,便一刀砍下车夫的头颅。
胡廷掀开车帘瞧了一眼,饶是享受皇商荣宠多年,早就见识过不少大世面,胡廷依旧吓得瑟瑟发抖。
只见侍卫中走出一个熟悉无比的身影,白面无须,眼神尖刻。
“胡大人,别来无恙啊。”正是苏芒大太监。
既然苏芒来了,说明胡家一举一动都在景泰帝的掌控之中。胡廷心存侥幸,忙朝苏芒恭恭敬敬地作揖笑道:“苏大人,我今日路经此地,原是打算去吉县巡察胡家产业的,不知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苏芒冷嗤一笑:“原来是恰巧路过啊,那杂家岂不是抓错人了?”
胡廷额头渗出冷汗,手脚吓得止不住地哆嗦,强自镇定回道:“那是——苏大人一向眼光锐利,应该可以体察我胡家的难处吧?”
说话间,胡廷悄然上前从袖笼里掏出一枚赤红的雕章。他凑到苏芒耳畔低声道:“这是胡家的印章,凭此微章,不管行至何处,胡家的宝通银号任君自取。”
苏芒诧异地扬起白眉,压低嗓门好奇地问道:“如此重要的凭证,胡老爷不自己收藏着,反而送与我?这,这不好吧?”
“诶,哪里哪里。”胡廷一瞧有戏,心中不由得大定。
都说太监贪财,宫女爱权,这话果然不假。
苏芒一脸平静地将胡家家主的微雕章纳入怀中,然而就在胡廷转身跳上马车准备离开的一刹那,苏芒陡然间拔高嗓门:“来人!将这个朝廷重犯拿下!”
正踩着凳子上车的胡廷浑身一颤,当即从车上摔落下来。
相府紫薇园,千雪儿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亭子里跟萧世子对弈。
不出意外,她又输了一盘棋。她本想赖上一着棋子,却被萧世子眼疾手快地吃下棋盘上的大局,黑子通杀,白子被困,求救无望。
千雪儿输得心服口不服,遂扬起秀眉眸中喷火:“世子你棋艺精湛,欺负我这样初初入门的弱女子,你真的忍心么?”
萧臻祁有样学样,故作诧异地回道:“难道还要本世子让你两着?那就不是弈棋之道,而是——陪你过家家了。”
千雪儿忍不住喷笑,随手拂去棋盘上的白棋子:“好了,不玩了。”
两人正在说笑,百合过来禀告了一番。
胡廷逃跑失败之后,当即被大内侍卫捉去刑部大牢里关押。随后景泰帝命人彻查胡家,果然搜到胡家与左凉琴等人私相勾结、出卖朝廷的书信证据。
等千雪儿收到百合传来的消息时,景泰帝已经下令将胡家抄家,没收胡家所有的商铺财物以及名下的产业。
胡家从上到下全部被刑部缉拿入狱,包括家主和主母以及从属的亲眷。
至于那些胡家掌柜和下人,景泰帝倒是网开一面,直接遣散了事。
百合亲自替千雪儿斟茶,就见自家三小姐颇为遗憾地笑道:“真是可惜,原以为胡飞羽死得可怜,如今看来,却是提早一步免去灾祸。”
萧臻祁手指间一枚黑棋子悠悠然地转动着:“这倒不是。一环扣一环,如果不是你事先扳倒贤嫔和胡飞羽,恐怕皇帝会对他们胡家网开一面。”
千雪儿垂眸沉思,金灿灿的早春阳光在她眼皮上跳跃像一尾尾金鱼。
“那世子以为,胡飞羽该不该死呢?”千雪儿故意试探道。
萧臻祁神色一凛,这小妮子该不会是探探他的口风吧?
胡飞羽屡次暗下毒手,跟千雪儿之间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胡飞羽和贤嫔屹立不倒,那针对千雪儿的陷阱和阴谋会越来越多,令人防不胜防。
成王败寇,本就是尘世间的处世之道。
萧臻祁瞧出千雪儿眼底深藏的一抹迷惘,遂难得放软了嗓音安抚道:“你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何错之有?”
千雪儿以手支颐,眯起形状较好的杏眸来,直勾勾地盯着萧世子。
至少他没有反对自己的意思,没有说教,也没有批判。
在凉亭中闲闲相对了一下午。夜里萧臻祁“死皮赖脸”地留下蹭了顿饭。
然后萧臻祁准备离开的时候,紫薇园里来了一位行色匆匆的特殊客人。
这人自称海掌柜,乃是来自吉县,说是有要事跟三小姐相商。
百合听到门房的通报,立即将人带过来。千雪儿一听这人来自吉县,便隐约猜出他极有可能是胡雪峰的手下。
之前答应过胡雪峰的,若是他出手引鳖入瓮,自然少不得他的好处。
千雪儿沉吟片刻,命百合将客人带进来。
百合打起帘子,躬身让出位置:“小姐,就是这位海掌柜!”
海掌柜生得干干瘦瘦,面容虽然平庸无奇,却是个典型的精明商人。
甫一入门,这掌柜便扑通跪倒在地,用嘶哑的嗓音叫道:“三小姐,你先前答应过我家主子,会替主子保住胡家家业,甚至……如今胡家获罪,据说皇帝陛下已经令刑部彻查此案,不日就要问斩。”
这海掌柜来拜访相府之前是经过一番修饰的,外面披着一件带兜帽的斗篷。
此时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双精明而又哀戚的眼睛:“三小姐,如今只有你能救我家主子了!希望你能信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