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我没聊扯二爷!”春杏挣扎着爬起来,一时触到伤痛,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闭嘴,回去再找你算账!”李菜花怒目吆喝,连严妈妈都被唬到了。
因为丫头的事,她提前离开郡王府,临走时请严妈妈代为传话。继妃小云氏颇感意外,只好以身子不适为由替李菜花遮掩过去,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痛快。
在回去的路上,春杏在马车里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翠巧以如厕为名,套问春杏二爷的住处,听说赵冲因为小云氏溺爱,长大了也并未远离主院,而是把他的住处挪到与主院相毗邻的院子。
春杏如厕后,翠巧迟迟不出来,反而劝她先走。春杏怕她走丢了,坚持要一起回去。翠巧从茅房里出来,提出要顺路逛一逛园子。
在回去的路上,她们发现了假山后头举着千里镜远观园中女子的赵冲与他身边的跟班小路子。
翠巧凑上前去谄媚,赵冲是花中老手,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询问之下,听说李菜花有意把人送过来当他的通房,也就顺水推舟地收下了。
正在与翠巧调笑的时候,不巧被匆匆赶过来的云小玥撞见。赵冲一时兴起,缠着云小玥不让走,随行的丫头一见苗头不对,大声唤人才逃离了魔掌。
云小玥逃回自己房里啼哭不止,并让丫头去禀报严妈妈。严妈妈不敢隐瞒,又把话悄悄传给了正在陪客的小云氏。
小云氏听后先是一皱眉,听说事情中还牵扯到李菜花的丫头,也来了气。为了给娘家侄女一个交代,就把罪责全推到了作丫头的翠巧与春杏身上。
聊扯主子的翠巧被打了三十板子关了起来,因为赵冲愿意给她一个通房的名分。春杏也同样挨了板子,让李菜花带回去严加管教。
李菜花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曲折,对翠巧这个爱攀高枝的,早走早消停。但春杏无端受连累,少不得要安抚一番,并对随行的几个人叮嘱,事情到此为止,回去也不准嚼舌根儿,对外就说翠巧被王妃留在郡王府当差了。
春杏得了红伤药,回到自己房里养伤,李菜花还给了她三日的病假,对外同样以身子不适为由,替她掩饰过去。
随后的半个多月,李菜花把心思转到了小饭馆上,隔个一两日就会过去看看,经常是一去就要待上半日,有时候也会派刘全替她跑一趟,瞧瞧情形。
第一个月的账本与银钱盒子一起摆到她眼前的桌上时,周嫂笑眯眯地禀报:“恭喜***奶,这个月饭馆赚了三百六十多两银子,比省城的铺子收入番了一倍。”
“毕竟是天子脚下!就算铺面的人气不旺,也比省城赚得多。”
李菜花收了银子,也跟着开心了一回,并让周嫂给饭馆作工的每一个人发放八百钱的奖励,周嫂本人则得了二两银子的赏赐。
接下来就与她商议做夏装的事,李菜花说道:“入夏了,明日让成衣铺子的裁缝过来量尺寸吧。顺便让铺子多送几样料子来,咱们挑些可心的。”
府里有规定,仆役是每一季两套新衣,一年八套,主子是每一季四套新衣,一年十六套。李菜花听闻京城夏季酷热,就改为夏季多做一套。
次日成衣铺子的掌柜与裁缝一同过来了,还带来好几样料子,有细棉布的,有丝绸的,有软纱的,每种料子又各带了三四样儿,让李菜花挑选。
李菜花把何嫂、周嫂一起叫过来,选好了颜色,量好了尺寸,结果全府上下做一季的新衣裳,就花进去了二百两银子,选的衣料还是一般的。
回头跟云祥私下里说起柴米油盐,“咱们府上一年仅四季衣裳的开销就要近千两银子,厨房一个月的采买钱也要一百多两银子,再加上月钱与其它林林总总的开销,一年没个四五千两银子,在京城的日子怕都过不去。”
在省城一年二千两银子足够用了,在京城的开销就得番倍。
云祥听了李菜花的唠叨,也变了脸色,有几分犹豫地问道:“要不要回头我去求求父王,让王府免了我那一半年俸要上交的事?”
李菜花摇了摇头,“你要是去求,王妃一定说让咱们搬回去住,那时候你的年俸就不是只上交一半了,而是要全部上交。”
一时说了新开的饭馆赚钱的事,云祥才放下心来,随口说道:“咱们府上还算不错的,翰林院里与我同年考上的刘史官,夫人是米侧妃的胞姐,父亲是太常少卿,他每日带的午膳,连自己见了食盒里的东西都蹙眉。”
“为什么?”李菜花一时好奇地问道。
“他爱吃肉食,但家里厨房每月采买的东西是有定额的。连吃肉都不能满足,可见府里的日子也不是宽裕的。”云祥很少八卦,第一次就说得令人唏嘘。
“咱们府上人口简单,那些纳有妾室的官宦人家,只怕开销更大。别人咱们说不上,就来郡王府来说吧,听王妃说每月的开销就要上千两银子。”
小云氏陪女客闲话家常的时候,李菜花无意中听到的,当时心里还有些纳罕,如今自己在京城的小日子过了不到两个月,却已是感触颇深了。
说到纳妾的事,云祥挑了挑眉毛,迟疑着说道:“今日给三皇子授课的徐大人病了,我被临时唤过去代为讲授《礼记》中的《内则》一篇,三皇子突然问我有几位妾室,我说只有一妻,当即指着身边一位奉茶的侍女赐与我……”
方才还饶有兴致地听他讲同僚间的见闻,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李菜花竟有些转不过弯来。
云祥见她眼里尽是茫然,不由得轻咳一声,掩饰接下来的尴尬。
一时房里没了动静,李菜花才后知后觉地变了脸色,“为何不拒绝?”
“就因为拒绝,三皇子执拗得又多送了一位捧盂的侍女。”云祥垂下眼帘,绷着脸说道。
李菜花气得嘴唇发抖,连声冷笑着问人在哪里。云祥见她情绪极差,推说把人带回府后交给了何嫂。
何嫂很快被唤到上房的内室,一瞧房里二人的情形,就猜出了七八分,不得不装起了糊涂。
“今日大爷下衙,确实带回来两名女子。大爷只说是宫中赐与的侍女,叫金珠、银珠,奴婢以为府里又多了两个丫头,就把她们安排到下人房了。”
听了这话,李菜花转头看向云祥,见他一旁默不作声,便当着他的面赞道:“你行事一向妥贴,去账上领二两银子的赏钱吧。她们若是老实本分,你分派些轻闲活计,若是闹腾就送到刘妈那里,让她看着安排吧。”
遣退了何嫂,李菜花眯起眼睛看云祥:“如此安排,夫君以为如何?”
“甚好,总不能白养两个闲人不是?”云祥本就对三皇子的心血来潮不以为意,如今见李菜花又没与她置气,心下已然知足。
李菜花怕云祥再次见到三皇子时被追求此事,不得不认真对待,要求云祥与她说辞一致,对外给金珠银珠通房丫头的身份。
怕事情穿帮,又把何嫂唤过来,叮嘱了一回。
金珠银珠从四个人一间的下人房转到了她俩一间屋子,李菜花与云祥还亲自过去瞧了一眼,但云祥并未留宿,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发妻回了上房。
一夜之间,家主收了两个通房的事在府里传开了。
何嫂知道内情,不以为然。周嫂借着采买四季衣裳与发月钱的当口,特意跑到上房打探,见金珠银珠的衣食用度被要求与春杏一样,才知上头无意抬举。
秋娘听说府里多了两个通房,对李菜花忽然转了性子,还有几分不信。
亲自去了金珠银珠的住处,说了一会儿话,才得知云祥并未歇在她们房里,而是只给了二人名分,顿时心下了然地默默转回自己的住处。
就在府里诸人私下里悄声议论,主子偏爱正妻,不理旁人的时候,云祥一改往日作风,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一日下衙,先到李菜花房里说了好一会儿话,晚膳时竟然去了金珠银珠的房里,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才从房里出来。
李菜花坐在上房,心烦意乱地苦等,瞧见云祥衣衫不整地匆匆赶过来,脸上的些许红潮还未退下,立刻瞪起眼睛怒道:“方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没想到她们喝多了,胆子竟如此大,还好我跑得快!”云祥嘴里喷着酒气,双眼微醺地辩白道。
这一刻,李菜花万分后悔,当初就不该顾忌府中的流言,让云祥去通房丫头那里坐坐,借此机会堵一堵外人的嘴。
“后来呢?”李菜花又气又悔,第一次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
“张二宝替我把人拦下了,我要重重赏他!”云祥疲倦地趴在桌子上。
“张二宝人呢?”李菜花将信将疑地问道,却没有应答声。
云祥睡着了,李菜花唤来周嫂与春杏,帮着把人抬到屋里,急命春杏去传张二宝来一趟上房。自己则由周嫂帮着褪掉云祥的外裳,给他盖好被子。
春杏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一进屋就红着脸说道:“张二宝就跪在廊下,说是做了天大的错事,请夫人责罚!”
“什么事,让他进来说。”
张二宝也是一样的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在门口重新跪好,垂头不语。
凭着女人的直觉,李菜花猜出几分,转头看春杏,春杏为难地垂下头去。
最后她什么也没问,次日云祥酒醒后,一边唤头痛,一边被逼着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云祥被金珠银珠劝酒,二女借着醉酒遮脸,分外缠人,云祥察觉二人的心思后,高声唤来张二宝,才逃回了上房。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