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白的神情却无波无澜,似乎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他们住的客栈,在潭州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可茶水实在一般,萧夜白的嘴被养刁了,普通的茶无法入口,因而许昭影在他杯子里倒的,不过就是寻常的白水。
不知为何,萧夜白看着扶风却笑了笑,“你胡说些什么,我去的是潭州府衙,不是土匪窝子,什么危险的中心,太夸张了。”
扶风知晓他装傻,便也不遮掩,“当年岳县之事,死了那么多人,朝廷却没有得到半点风声,可见凌峰阁的人不仅仅在岳县,周边的官府也有一伙的。”
“公子可是怀疑,这潭州府里有凌峰阁的人?”许昭影问。
“不是怀疑,是肯定,朝廷下令诛杀凌峰阁余孽,可他们势力庞大,不是说剿灭就能剿灭的,人走投无路时,往往狗急跳墙,这个时候最是危险。案子查了月余,却连歹人是谁都不知晓,最好的法子,是写封信给上京,让皇帝派人来查。”扶风分析道。
许昭影点点头,觉得扶风说的有些道理,可萧夜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屋里的空气安静了下来,桌子上的粗陶杯子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水纹,才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是动的,而并非被冻住。
过了好久,萧夜白重新有了动作,他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
“你说得没错,是要写封信给上京,可这信如今怎么送?”
“这简单,之石堂虽解散了,我的面子还有,找人送封信不难,还是老规矩,写成阴阳。”
所谓阴阳,就是一张纸,正面写信,但这其实是个幌子,真正要传递的内容在背面,不过却是隐着,得收信人用些法子才能看到。这样送出去的信,就算被有心人截获,也发现不了什么。
“这封信你来写。”萧夜白对扶风说。
“好!”扶风应下,他以为自己说服了萧夜白。
“不过,信要写,潭州府也要去,你们放心,我功夫好,不会被人发现。我再找
杜若给我些药效强的蒙汗药,真有什么危险,就用药把他们药晕。”
扶风叹了一口气,萧夜白的性子,真是执拗得可以,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没有,还不如一会盯着杜若,看看她的蒙汗药到底有多厉害。
几人正在说话,却看见门上有人影晃动。
“谁?”许昭影心上一紧,出言问道。
“主子,夫人,是我。”
听声音是杜若,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觉得潭州这地方果然邪门,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进来吧!”
听到声音,杜若推门而入,后面跟着虎儿。
“虎儿姑娘有东西给你们,她不好意思来,奴婢就帮她引个路。”
听到杜若的话,三人抬头,看到虎儿手中拎着一个土布做的蓝色包裹,她进到屋里,也不多说,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两个更加精巧的弓弩。
“给你们。”
虎儿拿出一把放在萧夜白前面,另一把塞到扶风手里。
萧夜白拿起来把玩,只觉得这小弓弩做的十分精巧,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十支!”
虎儿又从包裹里拿出两个盒子,依旧是二人一人一个,盒子里,有百余根银针。
“这么多针,为什么是十支?”萧夜白不解。
“虎儿的意思是,一次可以发射十支。”扶风对手中的小弓弩爱不释手。
“还是扶风公子了解虎儿。”杜若笑着说,“虎儿还做了一些其它小玩意,给少夫人防身,奴婢试好了,就给少夫人送来。”
“谢谢,有心了。”萧夜白说。
虎儿却抢过扶风手中的小弓弩,演示了一边如何装银针,如何发射。只见她轻轻一按机关,众人觉得眼见一晃,再看,十支细小的银针,已经快准狠地插在房间的墙上。
扶风朝虎儿竖起了大拇指,萧夜白也觉得虎儿是个人才。
杜若走到墙边,一根一根把银针拔了下来,“这针可是个稀罕玩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浪费。”
“杜若,如果在这银针上,浸些蒙汗药可以吗?”萧夜白问。
“可以啊,公子是要对方能睡几天的?”杜若的言语倒是轻松,跟了萧夜白那么久,她也了解了自己主子的性子,面对这样的案子,定是要查一查的,“其实,浸蒙汗药有些浪费,奴婢的蒙汗药,可以直接撒出去,不若我给这些银针上,浸些别的毒好了,可以杀人。”
扶风咂舌。这杜若,是他当初送到萧府的。四个医女里她最知礼,如今说起下毒杀人,就像说做菜放盐还是放糖一样,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