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想起了与顾即墨的三日之约,便宣他进殿。
这大庆殿,顾即墨来了很多次,可这一次,脚下的步伐却尤为坚毅。他道听了关于顾锦祺之死的消息,想着他那个父王,果真心狠,自己的兄弟,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的下场。
所以,顾即墨告诉自己,他不是造反,是匡扶正道,顺应天意。
他的父王年迈,糊涂了,已不适合坐在龙椅上。
顾即墨一步一步地走着,他的面容有瞬间的波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宋振子跟在顾即墨的身后,他走得更加坦然,他们那么多年的努力,筹谋,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终于等到了,怎么能不激动,可大事未成,却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儿臣拜见父王。”
顾即墨撩袍叩首,宋振子跟在他的后面跪了下去。
“三日之期已到,宁贵妃呢?”楚帝高高在上,直视着顾即墨。
今日他的心情甚为愉悦,除了顾锦祺之死,他一会还会宣布一件大事,必将引起朝堂震荡。这天下,终归是他的天下,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父王,儿臣确实是来告知宁贵妃之事。”顾即墨跪得规规矩矩。
“她人呢?”楚帝问。
“父王,宁贵妃之事,与儿臣无半点关系,儿臣已尽力去找,但还是没有消息,她是生是死,尚未可知,但儿臣想着与父王的三日之约,就来告知父王一声。”
“混账东西!”
楚帝震怒,随手拿起桌前的一盘菜,向顾即墨砸去。
那菜却在离顾即墨还有几尺的地方,跌了下去,精致的玉盘摔得四分五裂,可口的烧鸽子还冒着香气,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落在地上,菜汁也撒的到处都是。
顾即墨的身上,却未沾染分毫。
宣德公公长叹一口气,今日这大庆殿,你方唱罢我登场,未免也太热闹了吧。
金皇后又气又急,宁贵妃的事她也听说了,觉得真真是老天有眼,看不惯她的狐媚作风,才设下天谴,不仅将宁贵妃烧死,听说尸体也被烧焦了,还连累了不少百姓。
这一切,顾即赟与皇上却不信,非说是她的墨儿把人藏了,金皇后生气,这到底跟自己的儿子有个什么关系?
“父王,儿臣所说属实,还请父王不要动怒。”顾即墨声音依旧平缓,并未因楚帝的恼怒而有片刻慌张,说着,他指了指身后跪着的宋振子,“这位宋先生,认得江湖帮派凌峰阁的人,儿臣想,臣弟一定也动用了之石堂的势力,梁王府、秦王府、枢密院、江湖势力……找一个人,若她还在世上,就算藏到天边也能找到,可几天了,依旧没有消息。以儿臣之见,那漓山之上,宁贵妃宅子里的那具焦尸,应是她无疑了,宁贵妃已死,还请父王节哀。”说着,他又重重地给楚帝磕了一个头。
往日的顾即墨,见到楚帝,总是唯唯诺诺,害怕被训斥,也总是被训斥。可今日的他,却稳重之极,倒让殿上的人刮目相看了。
金皇后轻蔑地“哼”了一声,觉得这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皇子,有气势,有胆量,有谋略,他早该是太子了。
“事到如今,你竟还不承认,朕对你很失望?”楚帝恢复了威严。
“父王对儿臣的失望,又何止是从今日开始的。”说着,顾即墨竟慢慢地起身,抚平了衣袍。
宋振子看到秦王起身,也赶忙爬了起来。
“大胆,朕让你起来了吗?”楚帝厉声问到。
顾即墨站得笔直,竟真如挺拔的劲松。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他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这个父王吗?”楚帝心中平复的火,又再度燃起,他对身旁的皇后吼道。
“陛下,墨儿不仅是臣妾的儿子,也是您的儿子,还是你的嫡!长!子!,你尽到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吗?”金皇后看儿子如此,胆子也壮了起来。
“混账,你怎么说话呢?”楚帝还未言语,金丞相先厉声喝道。
楚帝只觉得急火攻心,他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反了,真是反了,来人,给朕把这个逆子拖下去。”
“陛下,陛下息怒,秦王他只是……”金丞相着急想为顾即墨解释两句。
“外公,你还是闭嘴吧,你以为父王能听的进去你说的话。”顾即墨说完之后,一个冷哼。
瞬间,大批银甲兵涌入大庆殿内。
“把那个逆子给朕拖下去……先打六十大板。”楚帝又重复了一遍。
可不过片刻,楚帝却发现不对劲了,那些银甲兵竟跑到席间,站到百官和官眷的身后,还把手中的剑,放在几位重臣的脖颈上。
“父王,您的禁军早就被儿臣的人换掉了,还望父王写下传位诏书,给彼此一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