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仪心思一转，笑了笑。
“哦，萧美人既然在赏雪景，那本宫就不扰她的兴致，你带路，本宫去找她便是。”而后，看了一眼瑶瑶，对跟着的宫人说，“你们扶她起来，盯着这两个刁奴，敢推本宫的人，本宫一定要讨个说法。”
小侍女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却没想到陈昭仪答应得这么痛快，萧美人教她的话都没用上几句。
秋霭殿往日多清寂，一下次多了好些人，空气似乎也沸腾了起来，喧闹了太多。
严嬷嬷和蝉衣被陈昭仪一行人拖着，到了小池塘边。说是池塘，其实已经多年没有打理，池中的假山肉眼可见地萧条，今日下雪，天气又寒，池塘上薄薄结了一层冰。
萧盼兮披着青色绣着暗纹的斗篷，就那么孤寂地立在池畔，不知道她在看着什么，似在看冰，又像在看雪，但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只是在自己的心中，默默经历着一场冬日的仪式。
凝着神看了半响，陈昭仪觉得这萧美人怕不是脑子糊涂了，大冷天的，在这数什么雪花。
“我说萧妹妹，你倒是好兴致啊。”陈昭仪端起了一宫之主的架子，幽幽地说了一句。
好似堪堪找回些神思，萧盼兮转身看向陈昭仪，眼神中的讶异恰到好处，而后敛衽为礼，“陈姐姐怎么想起来看妹妹了。”
陈昭仪脸上的笑容也十分温婉，“皇后娘娘说，我们都是伺候陛下的姐妹，往日里也需常常走动，妹妹你岁数小，姐姐怕你不习惯宫里的日子，就想来看看。姐姐哪儿有陛下赏赐的一些东西，妹妹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开口，姐姐给妹妹送来就是。”
“好啊，听说陛下赏了姐姐一套金丝点翠的头面，妹妹是真的喜欢，那就谢姐姐割爱了。”萧盼兮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似不敢相信一样，陈昭仪盯着萧盼兮打量了许久，她本就是为了炫耀，皇上赏赐的东西，她各个当成宝贝，自己都舍不得用，怎么可能送人。不过就是寒暄客气几句，寻常的人都会推辞，可这萧攀兮竟然当真，还真就好意思开口跟她要东西。
金丝点翠的头面，是皇上赏赐的东西里，最珍贵的一套，前两日去给皇后请安时，陈昭仪忍不住说了一嘴，没想到萧盼兮还真记下了。陈昭仪心中想，果然是商女生的，真是贪得无厌。
见陈昭仪半天不出声，萧盼兮忍不住说了一句，“莫非姐姐是跟我开玩笑呢？抱歉，妹妹竟当真了。”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陈昭仪噎在哪儿，话是她说出去的，东西她也没打算给。萧盼兮的眼神里明显有耻笑，这让来找事的陈昭仪尤为不舒服。
顾即赟带着图理在宫里随意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秋霭殿门口。喝了几盅酒的宫人们因着醒酒汤，已经宛若寻常，值守的人看到皇上，想要去通报，被顾即赟制止了。
他寻着声，来到了池塘边，看着萧盼兮把陈昭仪噎了个半死。
这种活泼有生气，却又得理不饶人的姑娘，跟记忆中的萧盼兮划上了等号。萧家的人，似乎都是这样的性子，萧夜白也是。
自从萧盼兮搬进秋霭殿，顾即赟听宫人说起萧美人，最多的就是性子冷清，不爱说话，一发呆就是大半天。他听多了，竟觉得是另一个陌生的人。
池塘边争论的人，并未发现顾即赟来了。
回了回神志，陈昭仪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她指了指严嬷嬷，“这位可是萧美人宫里的人？”
“姐姐这话问的好生奇怪，莫非姐姐是秋霭殿外遇到的这位嬷嬷？”
“……”
陈昭仪又被噎了一下。
萧盼兮话里的意思就是，你在我的秋霭殿抓了个嬷嬷，却问我是不是秋霭殿的人，你不是脑子有病吗？
“妹妹，有跟姐姐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管教管教自己身边的人？”
“原来姐姐知道这嬷嬷是我身边的人？”
“……”
如果可以，陈昭仪真想把萧盼兮揍一顿，她话里话外，虽没个脏字，可句句的意思都是，明知故问，不是脑子进水就是有病。
“是在妹妹宫里遇见的，这老奴说自己是妹妹身边的嬷嬷，但本宫看她行事做派都没个规矩，想着说不定是撒谎，特来找妹妹问一问。”
“哦，原来如此，她并未撒谎。”
冷风中的陈昭仪有些凌乱，她话里的重点是撒谎吗？明明是说她萧美人身边的嬷嬷没规矩，正常人至少会问一句，“她是冲撞了娘娘吗？”可这萧美人就一句“她没有撒谎。”
秋霭殿的人，果然一个个的都不正常。
陈昭仪给瑶瑶使了眼色，瑶瑶会意，上前几步，屈了屈膝就当给萧盼兮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