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洒扫完毕跟蒋晨打了招呼,便都离开皮货行。蒋晨拿茶碗倒了杯清水给梅香榭,然后坐到长椅上,右腿弓起踩着椅面,双臂交叉搭在右腿膝盖。蒋晨在皮货行闲的无聊,那些生意他只是负责照看着,不赔钱就算对罗栩一个好交代。要是能有些富有挑战性的事情找上他,他会十分乐意效劳。
“要我帮什么忙?”
“北坡小树林往后的一片菜地被种满了罂粟。我怀疑这些罂粟并非药用,我希望你能帮我派个人盯着点。”
“罂粟?你是怀疑有人要做大烟膏。”
“今天有人来我这戒烟,据他说仓元城内又有人开始做大烟生意了。这件事情不能声张,我想知道那块地现在的主人,罂粟做什么用了。”
蒋晨惊疑打量梅香榭。上次人贩案梅香榭属于不得已被卷入,今天这档子事可以算是她自己硬要参合。难不成梅香榭做大夫只是继承祖业不得不为之,破案、办案才是她的志向?
“你是个大夫还管这事?”
“大烟膏害人不浅,我不想仓元再出现这东西。”
“你要不要提前和唐跃安说一声?”
“我正有此意,明早我会去唐公馆找依依拜托她让我见见她父亲。”
蒋晨是个通透的人,他立刻明白了梅香榭此行的目的,说:“得!盯着这事交给我了,明早你叫人带我去,我没去过北坡找不到路。”
梅香榭点头:“好,多谢。”
倒过谢后,蒋晨送梅香榭出门,看着梅香榭和梅香君牵马离开的身影,蒋晨心中对梅香榭的为人又有了新的认识。他原以为梅香榭与其他女子差不多,却不料想这女子胸中有大志有大善,胆量也不是一般女子可比拟。这样一个女子也难怪自己的好兄弟,会为她牵肠挂肚。
大烟膏的危害人尽皆知,蒋晨对此也是深恶痛绝。他不敢耽搁,关了皮货行大门,他立刻去找武馆的洪中等几个兄弟商议,若是罗栩能出来就更好了。
第二日清晨,梅香君出门给蒋晨带路。巳时刚过梅香榭动身去了唐公馆见唐依依,可到了才知道,唐依依并不在家中。唐跃安不在梅香榭理解,军务繁忙城防司令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唐依依平日无事,怎么这么早出门。
“依依去了哪里?”梅香榭问。
“梅小姐,我家小姐跟沈少爷骑马去了。”下人回答。
“沈少爷?沈应观?”梅香榭微微蹙眉。
“对,就是沈应观沈少爷。”
沈应观……还真是不讨喜。梅香榭原本就不喜欢沈应观,现在更加不喜欢了。
“依依经常和沈应观出去吗?”
“是的,沈少爷经常约小姐出去玩,小姐每次回来都可高兴了。”
“他们在马场?”
“是。”
事不宜迟正事要紧,梅香榭不在逗留直奔马场,只为快些见到唐依依。
马场上玩乐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富家子弟和一些休沐学生。梅香榭很少来这地方,唐依依曾经邀请过她,可药材局事情多都错过了。虽然马场场地很大,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唐依依和沈应观。两个人在马上你来我往谈笑风生。此刻去打扰似乎有些没眼色,事情再急也不可能现在说了马上就能见到唐跃安。想到这梅香榭找了位置坐下,侍者为她上了一杯果汁。她观察着远处的唐依依和沈应观,同时也希望他们能自己过来,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
梅香榭看着沈应观,又想起了那日在西餐厅的对话。麻烦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沈应观也许是个更大的麻烦。一杯果汁很快见底,侍者建议梅香榭也去骑马玩一玩被她拒绝了。
唐依依似乎是乏了,终于骑着马向梅香榭这头走来。沈应观很快便注意到梅香榭的存在,十分热情与梅香榭打招呼。
“梅小姐你来了,怎么没去骑马?”沈应观吩咐侍者去端点心和果汁,也将马交给侍者。
“我是来找依依的。”梅香榭回答,脸色并不好。
唐依依看得出梅香榭对沈应观的偏见,一头是好姐妹一头是心上人,分寸还是要拿捏好。
“香榭你终于来马场了,以前找你你都忙,今天别走好好陪陪我,”唐依依捏了捏梅香榭的手,“我去一下马上回来。”临走时唐依依眼神示意沈应观,沈应观点头表示让她放心。
梅香榭和沈应观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们知道,彼此的对话都不希望被旁人听了去。
“你还真是唐依依不可多得的朋友。你是在监视我吗?”
“我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时间。我找依依有正事,不是为了你。”
沈应观摘下眼镜,掏出一直放在上衣口袋里的眼镜布。他始终面带微笑,很熟练的擦拭着眼镜上蒙上的灰尘,后又重新戴好眼镜。
“你所谓的正事,能和我说说吗?”沈应观将手肘支撑在木桌上,双手交叉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皮肤白皙的女人。
“我的事情似乎没有必要向你报备吧。”梅香榭蹙眉,脸色越发的不好了。
沈应观点头表示认同。他明白,梅香榭对他的印象只会越来越糟,因为他早已经不会在她面前伪装自己,所以也没有必要再在她面前带上面具。
“我劝你不要说什么对我不利的话,依依不会相信的。” “不利的话?你觉得什么话是不利的话?我和依依谈你什么?谈我第一次见你,你被一个青楼女人扶着?还是谈上次西餐厅的那个女人。沈应观,你到底有几个女人。”
“几个女人这句话歧义太大。第一次那个妓女,你怎么断定不是逢场作戏?上次那个西餐厅的女人,你又怎么断定我和她一定有不正当的关系。”
“既然你都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没有必要跟我刻意解释这些事情,我也根本不想听你那些破事儿。”
沈应观不怒反笑,他看着侍者端着三杯果汁,正向这里走来,也看到唐依依刚换好衣服,四处张望着寻找他们的身影。
“梅小姐,你在管别人事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先管一管自己?”
“什么意思。”
“如果白娉楼知道你为了给罗栩庆生翻墙,他真的会一点都不介意吗?梅小姐还真是浪漫。”
“你监视我。”
“我可没工夫监视你,只是那天恰巧路过看到了而已。你非要以你的思维方式来揣测我,那我只好用你的逻辑来判断你的行为……你那天刚好现身说法完美演绎了红杏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