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娘去抓药,梅香榭和胡大爷又聊起了齐夫人来之前的话题,大烟是从哪儿来的。
胡大爷说:“前些年是禁烟来着,就是今年突然又出现了,那东西叫‘芙蓉糕’有时候在那赌场门口有人卖,妓院那里头也有人卖。”
梅香榭问:“您是从这些人手里买的?”
胡大爷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那东西太贵我哪儿买得起,老黄头好赌,有一次他说有好东西,我就没忍住尝了一口。第一口真不好受,可这第二口、第三口……”
这么多年来,大烟膏所带来的代价和害处都不是常人承受得起的。当年唐跃安禁烟,梅家配合给那些大烟鬼戒烟,不知此举挽救了多少家庭多少百姓。现在这东西卷土重来,必定又要祸害意志不坚的人。为吸食大烟膏卖儿、卖女、卖媳妇的可不少,究竟是什么人又做起了这断子绝孙的买卖。
胡大爷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
“香榭,前年我家山沟沟里的一块地被人高价买走了。”“您家那块地不是很远吗?也有人买?”
“对啊!我当时想着那地离家远,家里又要用钱,有人花高价卖了就卖了。有时候我上山采蘑菇还会去看看,虽然不顺道,但一直是我家的地,我就习惯了。去年我发现那地被人圈上了重新翻土,看样子是要种什么。不过那已经不是我的地了我就没在意,前两个月我上山又路过那块地,那里好像种了一种花。”
“什么花?”
“我不认识,一种红颜色的倒是挺好看。”
提着药包回来的胡大娘听到对话,压低了声音凑到梅香榭身边,说:“我也去看过,我怀疑那是大烟膏的花。”
“罂粟?”
“是叫罂粟吗?大娘不懂也不认识,你懂行,要不你偷偷上去看看。”
梅香榭知道胡大娘家那片地在哪里,那片地在山沟里,远得很。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买下不起眼的田地种植罂粟,在制作成害人的大烟膏,也不是说不通。送走胡大娘和胡大爷后,梅香榭打算亲自去那地里看看。一个人去是不行的,梅香榭叫上了梅香君骑马一同去了那山沟沟。
鸭江北路四十六号慧仁西医诊所,郑士卿岳母齐夫人拉着女儿正坐在李倩元对面。诊所大门紧闭,齐夫人带来的下人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李倩元听着齐夫人埋怨梅香榭和梅家如何不靠谱不负责任,恶狠狠地诅咒着梅家终有一日会关门大吉。
李倩元手握茶杯,咔吧着眼睛忧心忡忡。他知道齐夫人的身份更知道她的脾气,这病估计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齐夫人发泄完,对李倩元说:“听说你是留洋回来的大夫,你给我女儿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李倩元吐了口气说:“齐夫人那您让您女儿躺到那边,我给她检查一下。”
齐夫人扶着女儿趟到一旁铺着白布的病床上,李倩元按了按病人的肚子,边按边问是否有痛感。
“这里疼吗?”
“疼……这里最疼。”
李倩元习惯性咬下嘴唇皱起眉头。他是相信梅香榭的诊断的,虽然他回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梅香榭,但直觉告诉他梅香榭的诊断不会有错。
“姑娘,冒昧问一句,你这个月月事来了吗?”
“月初的时候来过了。”
“几天?”
“两天。”
“你以前多少天?”
“大概七天。”
齐夫人的表情和李倩元是一样的,她不是觉得李倩元问的不妥而是这件事女儿根本没告诉自己。
新招来的小护士带着齐夫人的小女儿去做了个检查,最终结果让李倩元头疼。梅香榭根本就没有误诊,齐夫人的二女儿就是因流产没流干净,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齐夫人没当大毛病看只认为是女儿家月事不调,在看那姑娘根本要没有说实话的意思。
梅香榭一个女大夫说几句实话都被骂成那样,他一个男大夫不得被揍一顿扔街上去。现在这情况李倩元根本不敢说实话,如果现在把她们往别的地方推,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他看病。他眼珠一转有了个主意,倒不如说个别的病,然后治疗按照真实病症走。如此一来,齐夫人肯定不会大发雷霆命人砸了他的诊所。
“李医生,我女儿怎么样?”齐夫人不耐烦问。
“哦……没大事,阑尾炎而已小毛病,动个小手术就行了。”李倩元打着哈哈。
“阑尾炎?阑尾是什么?”齐夫人说话的语气似乎轻松了几分,又疑惑起来。
“你放心齐夫人,你就按照我说的做没有问题。”
见李倩元打着包票,齐夫人心里安稳了许多。她心中对梅香榭的恨意越来越深,庸医误人还容易害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她饶不了梅香榭。
道路崎岖又遥远,梅香榭和梅香阳到了胡大娘说的那块地,天色已经逐渐变黑。此刻原本空荡的田地确实被种满了绿色植物,像是某种花类,花头蒙上黑布看不到里面的花的颜色。
“香榭你闻到了吗?”梅香君嗅着味道皱眉头问,梅香榭蹲下身摸了摸那植物的叶子,掀开黑布又重新盖好后站起身。
“是罂粟。”
在这片田地种上罂粟真是高明……山高路远道路崎岖,除了上山挖野菜、采蘑菇不会有人到这里来。那些挖野菜、采蘑菇的人又不会特别注意。若不是胡大爷和胡大娘,别说梅香榭,谁也不会知道这里种上了罂粟。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罂粟除了能制成大烟膏以外还是一种药材。梅香榭斟酌着,觉得不能大张旗鼓把这件事出说来,以免打草惊蛇。
心里有了主意,梅香榭、梅香君二人骑马悄悄返回仓元城。
蒋晨核对着今日皮货行账目,伙计们正里外洒扫做关门前的最后工作。梅香君牵着两匹马在门外守候,梅香榭提步进入。
蒋晨抬头,看到是梅香榭很吃惊,说:“这不是梅大小姐吗?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梅香榭笑了笑:“罗栩不是说我要是有事情,就让你帮帮我吗?”
蒋晨合上账目:“你有事情让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