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美好的灵魂万里挑一。
诸湘柔没任何波澜变化,似乎所有的一切,她早已接受。
金玉希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早一清二楚。
她淡冷道,“居然你已承认,我无话可说,咱们之间就此了断。”眼见女人就要抽身而去,一支手腕,强劲有力,死死扣住她手腕,抬头,诸湘柔看到的男人脸孔,温和已不复存在,眼眸深处,流窜的是彻骨冷意,浑身蔓延的萧杀气息,让她并未感到意外,想剥开他的手,几次未果,索性就放弃了,抬起的眼眸,一点点的冷光凝聚,“你想做什么?”
“你不能……”喉结吞咽着口水,可见男人的慌乱,“你不能在把我变成了这样之后,竟然可以抽身而去?”
是她把他变成恶魔的?
闻言,诸湘柔脸上冰冷神情并未有半丝松动,“金玉希。”
张开红唇,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也残忍无情,“我从未喜欢过你,至始至终,我喜欢的都只有盛天佑。”
自从她把第一次给了他之后,这辈子,她的生命已不可能再走进第二个男人。
金玉希不过是个备胎,在他的穷追不舍之下,她与他才有了那见不得人的关系。
搁于心里太久,似乎已忘记了疼痛,就像是插入心脏的一根刺,如今,被人摇晃,金玉希痛入肺腑。
这番对话,听入费相思耳里,她早已兴灾乐祸,“玉希,为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六亲不认,把自己逼入绝境,你好糊涂啊。”
心情不佳,被人谴责,金玉希心上的那把火越烧越旺,“闭嘴。”
冷喝一声。
费相思不以为然耸耸肩,翻了翻白眼,冷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理阴阳怪气的费相思,旁人在她眼里,已是无物,纤细指头,一根根剥开男人抓住她手腕的手,平静从容,淡定如菊,“你对天佑做的事,我清楚,你也清楚,与其说,你爱我,不如说你爱的是自己,不要把我当作是替罪羔羊,为你的错误买单,我喜不喜欢你,你早就知道,可是,你却装作什么也不懂,金玉希,在你伤害我的孩子之后,我对你最后的一点仁慈,都化为了灰烬。”
金玉希一怔,舔了舔唇,心急火燎解释,“你误会了,湘柔,不是你想的那样。”
诸湘柔吸了口气,若不是金玉希从中作梗,或许,她与她爱的人,还有她们的孩子,早已一家团圆。
金玉希挽留与悲伤,并不能留住女人离开的步伐,见那抹纤细的影子,已快消失在中庭,大腿一迈,他跟着跑了出去,嘴里低呼,“湘柔。”他就只犹豫了两分钟,然而,跑出去时,四处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诸湘柔的身影?正如从前,酒吧相识,乱七八糟的人海里,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他一眼便看中了气质独特她,女人堆里长大的他,从不相信眼缘,更不相信爱情,可是,遇到诸湘柔后,腻歪不够,眼睛老往她身上飘,一天不见,整个人便不对劲,仿若浑身被什么东西撩拨着,哥们儿嘲笑,他掉进了爱情的密罐里,后来,她无故失踪,他满世界疯找,之于他而言,诸湘柔便是人世间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她是一个迷一般的女子,就是这个女子,他爱她,意无反顾,冒着被人唾弃的危险,不顾道义与伦理,坚决与她走到一起。
四年前,他错过了两个月,却分开了四年,如今,不过错过了两分钟,转身却是一辈子的分离。
“湘柔。”他喊着,一双空洞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爱人的影子。
老夫人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难看到极点,刚才的一幕,她已尽收眼底,踏着碎步走回来的金玉希,满脸落寞,不过,转瞬,似乎下巴已生出了青涩,他站在门口,像具灵魂被掏空的躯壳,动也不动。
屋里,气压很低,没人说一句话。
慢慢地,金玉希懒懒抬起眼,看向正盯着自己,双眼喷火,满脸黑线的老夫人,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地位,站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恨不得他去死,他妈已经倒下了,而他,现在……只能孤军奋战。
扯唇邪笑,“人是你找来的吧?”
他心里明白,诸湘柔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这里,一切都是高人的安排,而这个高人就站在他对立面,那天,上演的一幕,全是蒙骗他的戏码,或许,叶唯昭也被耍了,诸湘柔几时掉的包,恐怕只有费南城知道,而他还以为人死了,痛不欲生的他失去理智,当众上了秦木兮,叶唯昭负气离开,费南城却坐收渔翁之利。
不显山不显山,将一切事情做绝,是他眼戳,曾经以为的一个废物,原来比谁都睿智聪明。
费南城并未回答,伸手牵着老夫人,小声催促,“奶奶,今天这场家庭会议,到此为止。”
话音刚落,老夫人迈开步子,与费南城走向门口。
金玉希垂下的眼帘,缓缓抬起,眼眸里的恨意,乍然涌现,冷笑,“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抬手,指向一屋子的人,“你们……没一个能走得了。”
长指胸口一划,只听兹斯一声,风衣衣襟解开,结实的腰间,一排排像黄色蛋卷一样的筒筒,刹时,所有人面容变色,费相思更是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寻找着藏身之处,老夫人气得双唇哆嗦,“金玉希。”
拐杖用力往地板一跺,地板颤了一颤,仿若震天动地。
“不作即不死,你想连我这把老骨头也一起炸了吗?”
“是你们逼我的。”金玉希的表情,渐渐凶神恶煞,他指着老夫人的鼻子,破口大骂,“是你们不给我活路的。”时至今日,他已无路可走。
别无选择。
他虽然带了二十个人来,他知道费南城不会轻易放走自己。
而老夫人,表面上不动声色,似乎在为他考虑,从来老夫人眼里就没有他的存在,她喜欢在乎的,永远是嫡子长孙,他在她心里,说到底就是个外姓人,为费家卖命的异姓人。
费南城面上表情极淡,嘴里咬了根烟,摁了打火机点燃,低垂的视线,一点点又凝聚到了金玉希扭曲的脸上,老天让人灭亡,必先让人疯狂。
“回头是岸,金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