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的动作来的太过突然,又太过迅猛,根本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就连距离他最近的李不言都没反应过来。
很明显,他存了必死之心,从知道兵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要再活着。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有秦霄贤一人的反应速度最快,他在匕首插向老总身体的前一刻,一脚踢向老叟的手腕,将匕首给踢飞了出去。
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直愣愣地插在了泥土之中,匕身全部没在了泥土之中。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一切便已有了结局。
秦霄贤看着插在不远处的匕首,心中后怕,抱着何九华的手心微微汗湿。
老叟的死活他不在乎,但他在乎何九华的死活。
是李不言说老叟是神医,在整个上党只有老叟能够救何九华,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跟着对方来到这间茅草屋前。
如果老叟死在他面前,那何九华怎么办?
现在这个时候再去找军医,已经来不及了,眼下能救何九华的人,就只有面前这个老人家。
所以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此时此刻,何九华快要撑不住了。
想到这里,秦霄贤抱着何九华站到了老叟的面前。
老叟还在因为不能自杀的事情而失魂落魄,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插在地上的匕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叟目前的状态仍然很危险,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自杀的模样。
秦霄贤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已经昏迷在自己怀中的何九华,走到了老叟的面前。
“先生高义,前朝已经灭亡上百年,老先生还有这样的情怀,着实让人佩服。”秦霄贤抱着何九华没有办法对老叟行礼,但是依旧弯下了身子,对着老叟给予了自己最高的敬意。
但老叟却并不理会秦霄贤,知道自己匡扶李唐的梦已破碎,老叟正是心死如灰的时刻,哪有心思同秦霄贤周旋?
看着老叟依旧无动于衷的模样,秦霄贤抱着何九华的手微微收紧,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只能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动老叟,让老叟为何九华医治。
如果老叟执意不同意的话,恐怕他也只能用一些强硬的手段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总不能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
秦霄贤心中如何想法他人并不知情,他只是嘴巴一刻不停的说着。
他先是开口说道:“李唐时期,朝廷衰弱,民怨积深,即使没有大周,李唐也会被其他大秦大明等等取代。”
而后又道:“眼下百姓在大周的治下,安居乐业,先生何苦挑起战事,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秦霄贤说的情深意切,但老叟仍旧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像是根本听不进去秦霄贤的话。
眼下的情情况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李不言低垂着头,先前秦霄贤所言,一字一句,都打在了他的心坎中。
秦霄贤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可他也知道,匡扶李唐王朝不光是老叟的梦想,更是前朝所有旧部的梦想。
如今梦想破灭,他们一时之间缓不过神来,李不言也能理解。
可现在并不是他能不能理解的问题,而是人命关天的问题。
看着秦霄贤怀中已经昏迷不醒的何九华,李不言终于有所动作。
他径直越过老叟,走进了茅草屋内。
秦霄贤只是看了李不言一眼并没有阻止他的行动,并不是不担心李不言会逃跑,而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何九华来的重要。
前朝余孽他可以打败他们一次,就可以打败他们第二次。
但何九华的命却只有一条,如果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眼看着老叟依旧没有任何想要救治何九华的行动,秦霄贤已经等不了了。
就在他打算实行自己计划的时候,李不言从茅草屋内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秦霄贤身前。
手腕一抬,一粒药丸便被他塞进了何九华的口中,只见他的指尖在何九华的喉咙处点了点,何九华便自动完成了吞咽的动作。
“你给他吃了什么?”秦霄贤有些紧张的问道。
“九转还魂丹,保命的东西,可以护住他的心脉,让他再撑上一时片刻。”李不言开口淡淡的说道。
他之所以一定要坚持将何九华带到茅草屋来,一方面是为了让老叟出手救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九转还魂丹。
这丹药虽然不敌传说中的仙药那般,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断肢再生,白骨上面再长出新鲜的血肉。
但却也能够护住人的心脉,在危机时刻,强行续命。
这药老叟先前给过他,只是这么多年,早已被他所用,不然在一开始他就会给何九华服用此药,也不必等到现在。
服了药的何九华面色稍微红润了一些,呼吸也变得绵长起来,看样子好了很多。
这药见效如此之快,可见确实是一个救命的好物。
而李不言眼都不眨的便将此药喂给了何九华,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秦霄贤都对此格外感激。
先前心中想起的想法,也被他重新按了回去。
再等等吧,秦霄贤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秦霄贤低声对李不言道了一声谢,而后抱着何九华走到一边,默默的照顾着受伤的何九华。
李不言看着人就在一旁失魂落魄的老叟,心中也很不好受。
但他想要保住老叟的性命,他们二人这么多年一直相依为命,虽然李不言口中不说,但心中已然将老叟当成了自己的长辈。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老叟迈向死亡,这也是他为老叟争取的一线生机。
他想让老叟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李不言来到了老叟身前,挡住了老叟看向匕首的目光。
“他说的很对,现在的百姓并不需要我们,也不需要李唐,现在的大周做的很好,百姓安居乐业,实在没必要再卷起一场战争。”
李不言的话终于让老叟有了反应。
但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李不言,并为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