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坐着几个人，他们貌似在商量这些什么。
看着这些文人模样的人，秦霄贤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难道这些人就是前朝余孽？
秦霄贤暗暗想到，他们想的果然不错。
何九华被秦霄贤按着头，有些不舒服的晃动了一下脑袋，将秦霄贤的手从自己的头上甩了下去。
他看着秦霄贤专注地看着前面阁楼的模样，也顺着秦霄贤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然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熟人。
虽然李不言换了一身衣服，但何九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李不言！”何九华的声音带着带着激动。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看到李不言，当初他和如意在山上等着李不言好久，都没有等到李不言回来，原来他是换了个山头呆着。
何九华身边的秦霄贤听到何九华看着前面的阁楼唤出一个名字来，神色间有些疑惑的看着何九华。
“你认识他们？”秦霄贤好奇的问道。
他虽然不知道何九华认识的是哪一位，但他知道，前面阁楼里确实有何九华认识的人。
听到秦霄贤的提问，何九华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他是个好人。”何九华神色认真的对秦霄贤说道。
他一直都记得李不言，他记得李不言救了他跟如意，只是后来他却一个人下了山，不知所踪。
何九华说着便想起身，他还记着自己没有同李不言当面道谢的事情。
但他才刚要有所行动，就被一直注意着他的秦霄贤一下子按了回去。
秦霄贤现在可以确定，那栋阁楼里的人，就是他要找的前朝余孽，而现在就是除掉这些余孽最好的时机。
秦霄贤对着士兵们打了一个手势，施迤他们慢慢靠近阁楼，并将里面的人一网打尽。
接收到秦霄贤的讯号，士兵们一点一点的向着阁楼方向包围而去。
这些士兵们小心的挪动着，明明是那么多人一起行动，但发出的声音却几乎可以听不到。
气氛慢慢变得紧绷起来，就连山间呼啸而过的风好像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剐的压抑起来。
阁楼里的人好像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之处，他们停下了交谈，神情戒备的看着周围。
阁楼里的李不言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随后打了一个手势，阁楼里的人便拿着武器，神情凝重的从阁楼里走了出来。
眼前的这一幕，哪怕是何九华都看出了不对劲之处。
此时两方虽然还未曾见面，但彼此对对方的杀意却已然升腾起来。
何九华被这样的气氛搅得有些不安，他伸出手来，搅弄着秦霄贤的衣袖。
秦孝贤以为何九华害怕，便伸出手来安抚性的拍了拍何九华的后背。
“华儿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就在秦霄贤说话间，从阁楼中出来的人也开了口。
“出来吧，我们知道你们来了，藏头露尾乃鼠辈之为，何不曾现身一见？”
听见对方的话，秦霄贤站了出来。
既然对方已经发现，再这么藏着确实没什么意思。
秦霄贤一现身，何九华也跟着冒了出来，同样冒出来的还有那些同秦霄贤一起上来的士兵们。
眼看着秦霄贤要走向李不言的方向，何九华连忙挡在秦霄贤的身前。
“不要伤害他。”何九华张开自己的双臂，深情认真中带着一丝恳求的看着秦霄贤。
秦霄贤有些为难起来。
不远处的人虽然是自己妻女的救命恩人，但他同样也是余孽。
己不能忘恩负义，于国不能抗旨，秦霄贤变得左右为难起来。
他不想让何九华伤心难过，但是也不能作出违背圣旨的事情。
秦霄贤的脸上虽然不显，在眼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挣扎之意。
“这件事情我们过后再说好吗？”秦霄贤摸了摸何九华的头说道。
“那你不能伤害他哦，他是好人。”何九华神色认真地叮嘱着秦霄贤。
秦霄贤笑了笑，没有给何九华承诺，他何九华却认为秦霄贤的沉默就是一种，变相的同意。
他让开了位置，走到了秦霄贤的身侧。
秦霄贤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神色严肃的走向阁楼，最后停在了距离李不言两步之外的地方。
这还是两个首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秦霄贤还没说话，何九华却忍不住先开口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何九华嘟着嘴，很是不高兴。
一想到自己和如意在身上等了李不言那么久，都没有等到他，而且他又是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下了山，何九华便觉得很生气。
觉得李不言这个人很不够意思，没有拿，自己当朋友。
何九华问完这句话便转过头，不去看李不言。
他想让李不言为自己的行为向他道歉。
但李不言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秦霄贤的身上。
他不开口，而是沉默的看着秦霄贤，等着秦霄贤发话。
气氛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再没人说话。
何九华一直等不到自己想要的道歉，还是忍不住偷偷将自己的头转了回来。
他只是有些痴傻，却并不是没有眼色，他能感觉到秦霄贤和李不言之间的气氛不对。
他心中焦急，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闭上了。
连何九华都闭上了嘴，便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这下子气氛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安静了下来。
两个首领面对面的站着，看着彼此的眼睛。
他们虽然没有说话，甚至除了呼吸眨眼之外，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气氛却是越来越压抑而又紧绷，好像随时都能炸开一样。
但一直就这么待着也不是一个办法，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并不是你装作看不见，它就可以消失的。
秦霄贤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李不言说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山下都是我们的人。”
说完这话，秦霄贤沉默了一下，他其实想让李不言投降，避免两个人的兵戎相见，但一想到对方前朝余孽的身份，就觉得说出这话是在侮辱对方，他便将这话收了回去。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秦霄贤问道。
李不言听过秦霄贤的名号，也知道对方这么做都是因为谁。
若不是他们彼此的身份和立场，他也许会同对方成为朋友，但这一切也都是假使和如果。
他们两个人的立场，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对立的，那次的意外相见和相救好像也只是一段孽缘。
除了给自己徒增烦恼之外，又带来了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李不言也就不想解释什么了，他只是声音平淡的说道：“我是李家的后代，应当为李家做些什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不言话音刚落，提刀便刺向了秦霄贤。
李不言同何九华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提刀而来。
只不过那时候，李不言提刀是为了救何九华的性命，而他此时提刀，这是为了要秦霄贤的命。
李不言这一刀，气势雄浑，直逼秦霄贤的要害而来，半点没有留手的意思。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什么都极为认真。
当初决定做一个闲散翁的时候，他就真的躲在深山老林里，不与外面走动。
后面想清楚了，想要光复李唐王朝的时候，他便从山上下来，认认真真的准备光复大业，现在他打算杀了秦霄贤，哪怕何九华就站在秦霄贤的身边，他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一出手便是杀招。
他的眼神专注至极，所看之处，只有秦霄贤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致命之点。
但谁都没有想到，就在李不言的刀即将刺向秦霄贤的那一刻，反应最快的不是秦霄贤，也不是李不言，而是何九华。
他突然从侧方冲了过来，一下子拦在了秦霄贤的面前。
鲜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有几滴溅在了李不言的脸上。
何九华出现的太过于突然，认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在反应过来之时，便是长刀入身之时。
何九华硬生生的受了李不言这一刀，在里边震惊的眼神，和秦霄贤惊恐的呼喊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秦霄贤什么也顾不得了，他的眼中只有何九华正在流血的身体。
他一把将何九华揽在怀里，抱着何九华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那么一刻，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心痛的就像是有人在用锤子一下一下击打他的心脏一样。
“华儿你有没有事？华儿你痛不痛？华儿你看看我。”秦霄贤抖着手拍打了几下何九华的脸。
何九华皱着眉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向秦霄贤。
他觉得自己很痛，身体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他还觉得有些冷，身体里的东西不断向外涌去，连带着将他的体温也带了出去。
“不痛，不要杀他，不要哭。”何九华摸着秦霄贤流着眼泪的脸，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好，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秦霄贤赤红着眼眶，慌乱的点头应了了下来。
“快，快把他抬下山医治，再把军医找过来。”秦霄贤用手紧紧的握着何九华的手，并转过头对乔柏他们大喊。
从未有过一刻，秦霄贤的心这么慌乱过。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顾不得，什么都不想，脑海中只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就是希望何九华没事。
他不能接受没有何九华的生活，也不能承受没有何九华的痛苦，何九华就像是他的一半骨血。
现在这一半出了事，就像有人正在往外抽出他的一半骨血一样，疼的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你一定不要杀他，他是个好人，我也不痛，你不要哭。”何九华用沾满了鲜血的手，一点一点的擦着秦霄贤的脸。
但心痛这种事，不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秦霄贤根本停不下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别人，你怎么这么傻？”秦霄贤哽咽着声音说道。
李不言从他伤了何九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地上，像是要在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了一样。
他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何九华，从来没有过。
但事与愿违，最不想伤害的人，偏偏是第一个被伤害的人。
李不言的那一刀是奔着杀了秦霄贤去的，刺的自然是秦霄贤的命门。
但何九华比秦霄贤矮了半个头，秦霄贤命门的位置却不是何九华的命门，何九华也正是因此才保住了一命。
但被刺的地方虽不是命门，但因为李不言下刀不轻的缘故，被捅的地方刀口也很深。
李不言看着何九华伤的不轻，就算军医过来估计也没什么用。
在整个上党，唯一能救何九华的人就只有老叟，老叟的医术是他唯一能够相信的。
想到这里李不言不再犹豫，他丢下手中的刀，一把将何九华从秦霄贤的怀中抢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你把人给我放下！”秦霄贤此时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一样，冲李不言咆哮，并且阻止李不言的行动。
秦霄贤不敢动手去抢，他害怕自己的行为会给何九华造成二次伤害，因此他只能阻止李不言向山下走去的行动。
他们两个人现在是敌非友，谁知道何九华会被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此时何九华无论在谁的手中，都不能够让秦霄贤放心，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伤害了何九华的人。
“你最好把人给我放下来，别逼我动手，你要是敢对华儿不利，我必定会这里所有的人为你的行为陪葬。”秦霄贤恶狠狠的看着李不言说道。
此时此刻，秦霄贤的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谁也不会怀疑他此时言语中的真实性。
“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他，如果你还想让他活着，就别拦着我。”李不言抱着何九华，神色认真的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别忘了他就是你伤的。”秦霄贤寸步不让。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觉得你带来的军医能救得了他吗？但我知道一个人，肯定能救得了他的命。”李不言看了眼何九华，“他也知道这个人，不信你可以问他。”
何九华躺在李不言的怀中，疼痛让他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没怎么仔细听李不言的话，只见到秦霄贤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求证的意味。
何九华不想让这两个人打起来，于是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