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兴轻咳两声不自在道：“青‘楼我是去过，不过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地方。”
“你去过！太好了！”陆宁大喜，从石凳上腾地站了起来，片刻又疑惑道：“我想的什么地方，不都是……”她没有再说下去。
聂兴嘴角抽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一个姑娘讨论起这个问题来，叹了口气道：“同那些卖身的妓院女子不同，青楼女子一般是卖艺不卖身。而且青楼里多是些文人雅客。二者还是不一样的。”
陆宁不由得愣住了，她是真不知道这青楼和妓院还有那么些门道。过了半晌，才道：“我不懂这些，不过我这有件东西，还请你帮个忙，看看是谁家的。”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淡绿的香囊道：“就是这个。”
聂兴接过香囊，细细看了起来。
“公子。”赵元在门外敲了敲门。
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灯光晦暗，萧问坐在窗前，看着看着最后的一缕夕阳的光也消失在黑暗之中。萧问闭着眼睛，脸色冰冷如霜。他的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进来。”萧问听到门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眉眼间满是疲惫。
赵元进屋抱拳道“公子，卑职查到袖里飞针这招原本是蜀地一个帮派的绝技，只是今年来朝廷打击江湖势力，他们也就逐渐没什么影响了。和谭纶来往密切的人里面只有户部尚书王直大人曾在蜀中呆过。这些年王直往谭纶家里送了不少东西还送了不少女人，可这个谭纶家中虽女人众多，但他却平时甚少接触这些女子，最爱去的还是一家叫轻烟楼的青楼。”
“轻烟楼？”萧问忽得皱起了眉头。
“是。卑职问了问轻烟楼里的人，那里的鸨母说谭纶和那里一个叫采薇的青楼女子关系甚好。而且最近，户部的王大人也去找过那个采薇。”赵远道。
王直，想到这个名字萧问冷冷笑了下。
十三年前，当时的大同总兵张用突然上疏弹劾首辅蓝行玉结交大同参军于时行。当时的次辅，吴藩趁机联合王直上书弹劾蓝行玉欲行不轨。皇帝大怒，将蓝行玉腰斩弃市，夷灭三族，于时行斩立决，男丁皆发配充军，妻女没入教坊司为娼。
于家被抄没时，家里仅抄出五十两银子。上了刑场，于时行遗言也只有一句：只憾再不能为国效力，说罢便从容就死。
朝廷六部皆上书为蓝行玉和于时行喊冤，可陛下却更为恼怒。为蓝行玉和于时行二人上书者重的处斩，轻的也被革职，流放。
时间长了，便再也无人问起此事。
萧问起身到了窗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公子，公子。“赵元见他脸色不好试探道。
萧问没说话，微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公子，卑职让手下跟着那个…”赵元顿了顿：“牛十三，发现她就住在陆总兵府上，家仆也都叫她大小姐。陆总兵倒是有个女儿叫陆宁，只是听说常年和父兄住在宁夏，想来回京城来了。”
“行了，你下去吧。”
赵元拱了拱手，转身出了房门。
萧问默了默，眉头复皱了起来，这位陆家大小姐怎么会掺和到谭纶的事情里来，不过想起那日的情形，她倒也不像是和那帮黑衣人是一伙的。
聂兴盯着这香囊看了半晌，摸了又摸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又过了半晌，忽然从腰间摸出了把匕首，眼看着就要将香囊划开。
陆宁赶忙抓住了他的手，惊道：“你干什么！”
聂兴看着她的手，笑了笑：“你不是想知道这香囊是谁的吗？挑开看看就知道了啊。”
陆宁望着他的脸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这才松开了手，疑惑道：“为什么要划开？”
聂兴道：“这青‘楼里香囊的用料虽一般都是来自同一绣坊，可手巧的也会在上面自己绣些东西送给客人或者心爱之人。尤其是送给心爱之人的，里面还会放上发丝字条之类的东西，表达自己的心意。我看着香囊不但绞了金线，还绣了并蒂莲花，想来应该是送给心爱之人的。”
陆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哦，那你划吧。”。
聂兴笑了笑，用匕首小心将那香囊划开。抖了抖划开的布料，却只见落出一张字条，轻烟，采薇。
陆宁嘴角不由得笑开，轻烟楼，就是你了！
日头渐渐和暖起来，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树上的木叶也抽出了芽来，被春雨洗过，更是显得翠绿如玉。微风吹进窗来，也带着一股青草和泥土的温暖气息，让人心怀舒畅。
陆宁站在窗边，伸了伸懒腰。
京城繁华，这京城的姑娘也是个个花枝招展。昨日听聂兴说她才知道，京城的青楼更是与别处不同，其间的女子按容貌，才情分为上中下三品。这不同品性的女子住的地方也不同，这下品的多住在南市，北市这种人群繁杂之地。中品和上品的女子多住在清静幽深之低，环境更加高雅整洁。
轻烟楼当然就是这上品女子的居住之地。
陆宁望着窗外嘿嘿笑了笑，转身向门外大喊：“碧儿，给你家小姐准备一身男装。”接着又豪气干云道：“去青楼！”
碧儿闻声跑进来：“去青楼？小姐，带我吗？带我吗？”
“不带。”
“为什么！”
“哪有带个姑娘家去逛窑‘子的！”陆宁怒道。
“小姐，你也是姑娘！”碧儿不甘示弱道。
陆宁摆了摆手：“带你一个就得多花一个人的茶水钱。”
碧儿：“……”
“骗你的，当然带你了！”陆宁一脸坏笑道：“终于可以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青楼了，激不激动！”
碧儿听到陆宁肯带她，连忙抬起头来，欢喜道：“激动！”
“那还不快去备衣服！愣着干嘛！”
“是是是”碧儿这才回过神来，转身一路小跑出了门，不久就准备了两身男装，一身碧儿已经穿好，另一身替陆宁拿了进来。
不过片刻，陆宁也已换好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