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看着吴藩那张惊惧的脸,吴雨凝慢慢站起身来,斜睨着地上的人,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她这个时候来,也不是为了报复仇,证据已经齐全,也没有她什么事儿了。她在吴藩入狱之前再来这个吴府,只是为了让这个人不舒服。
只要吴藩不舒服,她就舒服了。
禁军已经上前将吴藩架了起来,可吴藩忽然转头看着萧问,眼睛里带着种残酷而恶毒的笑意,轻飘飘地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扳倒我吗,你太天真了。”
萧问笑了笑道:“我好像还忘了告诉吴大人一件事。吴广才在南京侵占先帝皇陵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吴大人放着陛下的新宫殿不修,反而用皇陵的树为曹内侍修宅邸,你说陛下会怎么想呢?”
吴藩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这些你们怎么会知道?”
萧问淡淡道:“事情做了,自然就会有人知道。这么简单的事吴大人难道不明白吗?”
吴藩颤抖道:“你到底为了什么!我待你不薄,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萧问冷哼了一声,随意摆了摆手:“带走。”他根本不愿再和这个肮脏透顶的人多说一句。
吴藩被士兵架着,忽然狂声大笑:“萧问,我告诉你!你不会如愿的!想杀我还早呢!”
萧问看着吴藩的背影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这样蝇营狗苟的人居然也能让老师和当年名动天下的蓝行玉死在刽子手的刀下,到底是为什么他当然明白。
吴府门外。
陆宁正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的眼中充满惊惧,道:“我已经按你说得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快给我解药!”
陆宁没有回答,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她道:“你叫什么名字,咱们纠缠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子的眼里忽然充满了愤怒:“你不杀我不就是为了让我把话说出来吗?我已经说出来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陆宁冷笑一声:“我不放我你?你三番五次想让我死现在居然说我不放过你?”
女子大叫道:“你已经废了我的腿!还给我下了毒!你怎么这么狠毒!”
陆宁挑了挑眉毛:“狠毒?那日你在湖边想要的可是我的命,而我只不过是废了你一条腿而已。至于下毒嘛。”
女子咽了咽口水,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陆宁微微笑了笑:“只不过是我骗你的,那药根本不是什么以毒攻毒之物,可以解毒,也可以延年益寿。哦,对了,那药据说对跌倒损伤也有好处,没事儿的话是可以经常吃一吃的。”
女子愣住了:“没,没有毒?”
陆宁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当然。”
女子的脸上突然变得平淡起来,居然还笑了笑:“没有毒,没有毒。”可不过片刻,她的脸突然开始抽搐起来,眼睛里好像冒着火:“陆宁,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
陆宁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时欢迎,不过你可能没机会了。”
话声才落,一旁的禁军便将女子架了起来,她的腿在地上拖着,就像是一只软趴趴的麻袋。这条腿便是那日在湖边时陆宁废掉的。
萧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轻轻咳了咳。
陆宁回过头,看着他,眼睛里波光闪动,就像秋天的湖水般清澈,她微微笑了笑:“终于落定了。”
萧问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眷恋地摸了摸:“是。”
“那便好了。”陆宁笑了笑道。
萧问也笑了笑:“是很好。”可他的笑里带了一丝苦涩。
过了半晌,萧问忽然抬起头看着远处灯火璀璨的朝晖楼,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要再等等啊。”
陆宁抬起头看着他,疑惑地看着他:“等什么?”
萧问的眼光望向远处,眼神里有些茫然:“等真的落定。”
皇宫里。
“陛下,纪言已死了,据这个看守讲今天纪言进了大理寺没几个时辰便被折磨死了。”禁卫带了看守上了前来。
萧永看着地上的人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死了,好啊,大理寺好啊!”说着手里的茶盏已经重重摔到了地上。
“说,给朕说,纪言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看守并没有畏惧,缓缓直起身来,将狱中发生的一切如实地说了出来。
听完看守的报告,萧永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灰色,:“好啊,好啊,连朕的大理寺也是吴藩的了!”
就在这是,萧问已经进入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只是与他同时进门的,还有一个人,内侍,曹富贵。
萧问先开了口:“陛下,吴藩已经在外面了,他吵着闹着要见您,臣不敢不报。”
萧永冷哼一声:“见什么见,有什么可见的,直接下狱,剩下的事朕亲自来办!”
萧问淡淡应了一声:“是”,退到了一旁。
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大殿中的人虽然心思各异,可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有时候,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终于这沉默被一个尖锐如女子的男声打破了,这个声音是曹富贵的。
萧问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他好像对这个人接下来说出什么话都不感到意外。
曹吉祥道:“陛下。”
萧永抬起头来,没好气道:“什么事!”
“臣斗胆想替吴藩吴大人讨个人情。”曹富贵淡淡道。
萧永慢慢直起身来,脸上的本来愤怒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冷淡,仿佛带着些讥诮的笑意:“你说吧。”
曹富贵垂着头,敛眸道:“陛下,臣觉得这些年吴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纵是因为五羊街的事犯了死罪,也望陛下念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免他死罪。”
萧永的嘴上居然浮起了一丝笑意:“劳苦功高?”
“是。”曹富贵道。
萧永的嘴角微微抽搐,但却没有说话。劳苦功高,他吴藩劳了什么,功了什么!放他娘的什么屁!
曹富贵的脸色依旧平淡,继续道:“还望陛下念在他十一年前的功劳,饶他一命吧。”
萧永看着阶下的人,半晌忽然笑了笑道:“你和吴藩关系很好吗?”
曹富贵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但却很快便恢复如常:“陛下说笑了,臣怎会与外臣相交。”
萧永又笑了,语气中的讥诮之意更甚:“那倒是朕误会你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些年从来不给任何人求情,怎得今日关心起吴藩来了?”
曹富贵连忙道:“陛下言重了,臣只是见吴大人这些年为朝廷任劳任怨,有些遗憾罢了。”
听着他的话萧永有些想笑,可他还是忍住了。过了很久,萧永语气不悦道:“你先出去吧,朕自有考量。”
“是。”曹富贵淡淡应了一声,抬起头瞟了一眼萧问,目光里俱是狠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