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已经楞在了原地,呆呆地望着吴雨凝道:“你,你……”
吴雨凝上前来笑了笑道:“怎么,你这么快便不认识我了?”
陆宁依旧是说不出话来,忽然一下脸色变得通红,惊道:“刚,刚才的哨子是你?”
吴雨凝笑了笑道:“是我。”
陆宁脸色更红了些,又急又惊:“那你方才岂不是都看见了!”
吴雨凝眨了眨眼睛,凑到她面前,故作神秘道:“陆姑娘认为我应该看见什么。”
陆宁连忙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吴雨凝哈哈大笑两声道:“陆姑娘,方才,我是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反正都是全看见了。怎么你还能灭口不成。”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陆宁盯着眼前的人,脸色早已红得如同天边的红霞,嘴里直到;“你!你!”
萧问扶了扶额头,一把将陆宁拉到了身后,朝吴雨凝道:“谁让你跟来的。”
吴雨凝顿时敛了笑意,瞥了他一眼,怒道:“若不是刚才我帮你!他妈的你小子能亲上人家小姑娘?你小子不感谢我就罢了,还谁让我来的!你说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萧问叹了口气,道:“师姐,别闹了。”
陆宁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来,一脸诧异道:“师,师姐?”
吴雨凝一笑,朝萧问道:“你和人家说吧。”
萧问叹了口气,转过身道:“这下看见了,你原本就不需和她比的。”
吴雨凝冷哼一声,脸一瞥道:“你们好好说吧,可别说我打扰了有情人幽会!我还是老老实实一边去吧。”说着便挺着胸昂着头大步朝林子的深处踱去。
不管她自己是不是个狗,但是气势得足!
陆宁偷偷望了望着吴雨凝的背影,她却突然转身,大声道:“你们该亲还是得好好亲,不用管我!”说着便又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那笑声渐渐远了,陆宁却变得越来越尴尬,她现在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每一次呼吸。
至少,现在不知道。
萧问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先开了口:“她是吴藩的侄女不假,只是却不是从小养在吴藩府里的。当年我前往少林寺拜师,她便在那里了。”
“她,她是尼姑?”陆宁瞪大了眼睛道。
她好像最近和些倒是和道士和尚之类的人很有缘分,此刻多个尼姑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了。
萧问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道:“她和我一样是俗家弟子。当年吴藩涉及一桩贪污案,先帝震怒,是她父亲为吴藩顶了罪。”
陆宁愣住了,她实在是未想到那个明媚的姑娘还经历过这样一番事。
过了半晌,陆宁才开口道:“那她又怎么到了吴藩府上了?”
萧问挑了挑眉,笑道:“因为吴藩自以为他很了解我。”
“啊?什么意思?”陆宁不解。
萧问道:“你觉得我缺钱吗?”
陆宁道:“当然不缺!”
萧问笑道:“你回答的倒是够快,那你觉得我缺名吗?”
陆宁这次回答得已经没有方才那样斩钉截铁了,思索了片刻道:“你已经是尚书,又是皇室中人,你自然也不缺什么名。”
萧问看着她眼里带了些赞许之意。
陆宁恍然大悟,望着他继续道:“你的意思是他是要给你塞女人收买你?”
萧问更加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所以他才临时从少林寺将师姐接了回来。”
陆宁歪着头道:“但是他没有想到你们早就认识还是师姐弟?”
萧问点了点头,接着道:“而且他就连师姐的年纪都不清楚,她比我大可不止一两岁。”
陆宁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吴姑娘还真是够苦的。”
她突然有些同情这位吴姑娘,自己父亲为伯父顶了罪不说,还被伯父拿来当做一个筹码送给别人只为了保全自己。
陆宁冷哼了一声,吴藩这种人居然能位极人臣,身居高位,这叫什么世道。
萧问又迫近了些,含笑道:“既然我的好处你已经知晓了,那陆姑娘现在可以说愿不愿意嫁给我的吗?”
他迫得如此之近,陆宁的脸立刻又红了起来,她不得不又往后退了两步,才能堪堪定住心神。
感觉到了她的不知所措,萧问稍稍往后退了退,似笑非笑道:“陆姑娘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麻烦了,我虽对师姐无意,可若是吴藩硬要上书陛下赐婚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听到赐婚两个字,陆宁急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她的脑子现在乱糟糟的,这个问题根本都没有在她脑子里过一遍便已经形成答案脱口而出。当她听到愿意这两个字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有了这样的想法,又到底是为什么会愿意的,这些问题好像根本就不用思考,就已经形成了答案。
想到这些她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
萧问嘴角噙着笑意,慢慢上前道;“真的?”
陆宁垂着头,绞着衣角,支支吾吾道:“自然是真的。”
听到这话,萧问的眼眸波光立刻变得闪动,就好像连今夜璀璨的银河都已经了落到了他的眼中。他慢慢靠近,将她圈到怀中,轻声道:“你终于知道了。”
他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脖颈上,有些发痒,他的声音喑哑,仿佛带着些他的心跳,让她不愿离开。她就由着他这么抱着,半晌才道;“知道什么?”
萧问轻笑了声,像是叹气般道:“没什么。”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上,闻到了淡淡的清香。是皂荚的清香,她向来不爱用胭脂。就是这股淡淡的清香却格外令人安心。
他们身旁是湍湍流淌的河水,远处是金碧辉煌的楼阁亭台,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但这天地间只有他们是在紧紧拥着,在所爱之人的怀里。
过来半晌,陆宁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把推开了他,她的表情变得铁青,像是在发怒。
萧问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住了,愣了愣,皱着眉头道:“你方才不是骗我的吧?”
陆宁怒道:“明明是你骗我!”
萧问的眉头又皱得深了些:“我骗你?”
“我明明……”话才说出口她就已经后悔了,她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却还是没有忍住,跺着脚道:”我明明听到你和吴姑娘在你屋里说话的,你还告诉我你对她没意思!”
萧问定定地看着她,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有的人笑是因为痛苦,有的人笑是因为欢愉,他显然是后者。
陆宁瞪着他,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气道;“你笑什么!”
他终于止住了笑声,眉眼间的笑意却还是一览无余。萧问望着她柔声道:“幸好你好会吃醋。”
陆宁气得跺脚:“我没有!”
她可能不知道,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
萧问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轻声道:“再信我一次吧。”
听到这话,她不知怎么的顿时被安抚下来,木愣愣地点了点头。
萧问微笑着牵起了她的手,她的手柔软而冰凉,指腹上还带了些长年用剑所形成的老茧。他不由地紧紧握了握,朝黑暗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