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秦广王的密室，孟尧领着萧冰阳一路无言地回到孟婆庄。
两人都对那缺失的书页不自觉进行了千万种猜想。
“我以为当你们家老大说出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后，你会将我们的事和盘托出呢。”
孟尧一讪，她还真有那么一瞬，动摇过。
“托什么？说我们冤枉？功德尺乃幽冥圣器，代表天道制裁。”
孟尧顿了顿转头看向萧冰阳，咬着音郑重道“ 功德尺不会错，天道不容质疑，这是仙人的神格信仰，也是神官的为官素养。”
萧冰阳听得眉心蹙成了“川”字，半晌吐了俩字“你呢？”
“我是仙人亦为神官。”
萧冰阳嗤笑一声。
孟尧看出萧冰阳的不屑，但她暂时还没有重塑好自己的世界观，心中一片剪不断理还乱。
“仙人六博，其特点，果然胜负难测。”
萧冰阳：“……”这讥讽语气也太明显了吧。
“比不过孟婆神大人，胆儿肥。”萧冰阳毫不示弱。
孟尧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觉得自己一个几百岁的仙人跟一个活了不过20年的凡胎斗嘴很没面子。
萧冰阳挨着孟尧半躺的榻沿边坐下，侧身对着孟尧。
两条笔直劲瘦的长腿自然交叠，抱臂环胸，眉尾跟唇角自然微沉，显得沉静内敛。
半晌，他用很轻很低的声音问孟尧“徒儿你说，为师有朝一日也能带着物哀问鼎九天吗？”
孟尧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了萧冰阳一眼，感概对方才是真正胆儿肥，什么都敢想。
萧冰阳见孟尧不搭理自己，决定放大招“以后不要再跳那什么亡灵舞了，脸黑成那样，很丑。”
孟尧：“……”命都快没了，还在乎美丑？
“我都不介意。”
“我介意。”萧冰阳斩钉截铁道。
想起空间阵中孟尧的状态，萧冰阳觉得自己当时若有心跳，估计也会被吓暂停。
孟尧一怔，暗自不爽，她将之视为萧冰阳在撩自己，而她孟婆神不喜被撩。
“那日是你吧？”萧冰阳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这些日越发按耐不住的疑问。
“那日？”孟尧以眼神询问。
萧冰阳松开双臂，撑在孟尧脖颈两侧，屈膝弯腰，居高临下俯视孟尧。
孟尧在萧冰阳双臂禁锢下，一动不动，只一双桃花眼坦荡荡地回视对方。
然后，在萧冰阳曲肘上半身一寸寸拉近的同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唇角一勾牵起眼媚如丝，嗔笑道“自己笨，还怪别人？”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不断撩，有没有想过如何灭火？”
萧冰阳哑着声，视线不自觉从孟尧那双春情含笑的桃花眼下滑至两瓣鲜嫩娇人的朱唇。
孟尧：“········”
她生而为神，不像酒仙陆盏那种后期飞升的，因而有些凡人话术听不懂。
但这不妨碍她判断萧冰阳起了欲念， 因为他不再克制。
清清冷冷的面容起了涟漪，像白月光渡上层落霞红。
两人咫尺相距，一上一下，彼此身上热气烘着对方。
苏合香混着彼岸花，呼吸萦绕口鼻。
“现在火起了。”
孟尧：“……”眼底水波不再风情荡漾而是静如止水。
不咸不淡道 “我劝你灭下去，万一烧了心可就难办了。”
“事到如今，你怕了？”萧冰阳贴着孟尧鬓发耳语。
“徒儿不愿意，师傅还能强人所难不成？” 孟尧故意将“师傅”俩字咬得特别重。
“不能，但为师也强不了自己的心。”
孟尧：“……”委实不要脸。
突然，孟尧抬手指尖捏住萧冰阳下巴，微微下拉，在他唇角脸颊位置轻描淡写落下一吻，笑问“灭了吗？”
萧冰阳脸一热，身体僵得跟块门板似的，内心咆哮：他妈哪家灭火这么个灭法。
他原本只是对孟尧乘人之危行下作之事，心生不愤。
加之之前互撩每每惨败于人，激起了他少年心性。
打算这回撒开脸子，扛到底，可眼下这不正常的剧烈心跳怎么回事。
“你心跳了。”俩人距离极近，一上一下相贴，孟尧自然能感觉到萧冰阳的心跳。
“嗯，”萧冰阳艰难地应了一声，眉头紧促，咬牙道“而且好快。”
孟尧一怔，随即色变，猛地起身推开萧冰阳：“快，出地府，离魂丹撑不住了。”
萧冰阳：“……”两眼一黑。
在短暂的昏迷期间，萧冰阳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声。
“哟，美人，这么快就送出来了。”
“托鬼王的福。”是孟尧的声音。
”我这福可不白托。“
”尧儿记下了。“
萧冰阳想尝试着醒来，却以失败告终。
带得他真正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颗老枯树下，眼下正值花红柳绿的季节，树上竟不着一叶，瞧着甚是凄惨。
“这里是神魔井所在的芥子空间，神魔之井可出不可入，里面的阵法原就是为防止外敌入侵而布，入则一律杀之。”
萧冰阳缓了缓心神，忆起自己昏迷时听见鬼王的那句”我这福可不白托“，言语间充满不怀好意的挑戏。
再一联想起之前的五盗将军，昊天君，甚至那个沐浴被孟尧撞见的月下仙人。
心情十分不美丽，怏怏不快道 “离魂丹既然这么厉害，为何我不可以以鬼魂身份直接走官道，多省事儿。“
孟尧晃荡着条裸露纤长的玉腿，自枯树上垂下。 另一条曲起膝盖，胳膊肘架在上面。
单手托腮，把玩着手中草叶，幽幽道“官道的鬼魂，是要按规矩经黄泉路过奈何桥，至判官殿的，届时你就得入九幽了。”
萧冰阳：”······“
语毕，师徒二人一同沉默了下去，这他妈什么烂命。
萧冰阳：“你信秦广王的话？”
孟尧：“为什么不信？”
萧冰阳：“你自己不也说谎了。”
孟瑶：“······“
萧冰阳：”你觉得就是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可能。”孟尧扔了手中草叶，铿声道。
“为什么不可能，你在逃避真相？你不敢知道事实？”萧冰阳言语相逼，寸步不让。
孟尧足尖轻点，踩着枯枝旋身袅袅落至萧冰阳面前，三千青丝，泼墨遮眼。
面色凌凌看向萧冰阳，眸底寒川万里，一字一顿道“我不在乎真相，大不了，你送我这万丈深渊里，跳下去我自行寻鹏程万里。”
萧冰阳袖袍下的手，胸膛里的心，同时一紧”我为你，问鼎天道，还一个恩情。“
他说这话时，双目是闭上的，面容沉静，看似无表情却又给人含笑之感，深情而认真。
”问鼎天道？“孟尧很不时宜地打鼻腔溢出一声冷哼”我一直以为你这话是在跟我开玩笑。“
萧冰阳：“······”
“要不然，只能以身相许了。”萧冰阳被孟尧轻蔑的态度刺激到，干脆脸也不要了。
孟尧居高临下饶有趣味地审视萧冰阳，她原想问他，如何问鼎，眼下却没了兴趣。
泰山崩于前，这个人不是不悲痛不是不绝望，只是无论如何，开口依然这般无边狂妄，大言不惭。
她想看他如何圆下去。
萧冰阳被孟尧盯得不自在，扬起一张清秀中透着小坏的脸，笑道“怎么，货验得可满意？”
“满意······”孟尧刚准备开口继续自己未完的下一句话，突然发现嘴巴被堵住了。
而堵住自己双唇的东西，是另一人的双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冰阳发觉自己对孟尧身上的森然气息从最初的惊怵，不适，发展成如今的食髓知味。
他怀念与孟尧的每一个拥抱，每一次肌肤相触，不再找任何借口，不再做无谓洗脑，他就是喜欢她。
情之所至，性之所起，萧冰阳不打算拒绝这份人之常情。
他其实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能正常睡去次日醒来。
过去的伤，未来的苦，眼下有这么一点甜，可不可以让我不留遗憾。
逐渐加深的这一吻，带着满腔滚烫情愫，毫无技巧，甚至略显粗暴。
萧冰阳像个口渴的行者手捧甘泉，不仅仅因为这甘泉甜美，更因为这甘泉救命。
孟尧就是他不堪命运中的光与暖。
怀中人被迫仰头，木着张脸，冷着双眼，那往日风情缱绻的绰态像是被连根拔掉了一般。
萧冰阳注意到这一点后，站直身子，缓缓放开孟尧，在她耳边哑声问”讨厌被撩的话，为何不反抗？“
孟尧依旧像个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目无焦距。
苏合香与彼岸花交织勾兑的独特气息，凝在空中，在二人间方寸之地漾开。
萧冰阳固执地等孟尧的回答。
半晌，孟尧终于灵魂归体，眼底有了神色，她灿然一笑“你撩得太失败了。“
随即，萧冰阳感觉脖颈处一丝凉意掠过。
孟尧白玉十指自绫罗锦袖中伸出，凝脂皓腕水蛇一般缠勾住萧冰阳脖颈。
然后在对方一脸蒙逼状态下，脚尖轻踮，凑上前舔走了萧冰阳唇角的水光。
“不过，鉴于师傅您是第一次，表现还不错。”
酥骨挠心的媚声，抑扬顿挫，字字成句，句句成曲，直往萧冰阳脑髓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