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死，被自己的伙伴杀死，然后再承受一场精神的折磨。桀桀桀······，真有意思，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难得这次来了这么多人。”
孟尧：”········，我死之后呢，他们能活着出去吗？“
“不能，你承受了命浊跟劫浊之后，你的朋友将会在烦恼浊中幸福的死去。”
”幸福？”孟尧们闷哼一声，她身上受了大大小小无数擦伤，插伤，割伤。
孟晓秋要是能在清醒状态下看到自己这一招炉火纯青的风之雀刃，大概半夜做梦都会笑醒。
“在烦恼浊中死去的人是最幸福的，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
“高兴个屁。”孟尧一声怒喝，全身灵力暴涨，双手快速结印，周身屏障没了灵力支持，在无数雀刃攻击下很快土崩瓦解。
暴露在外的身体就像个箭靶，没几瞬便衣衫尽毁，连脸上都挂了彩，眉骨，鼻梁，还有那往日春情含笑的唇角，都染上了血迹。
最后一记押煞指结束，孟尧随手一捞，抓过一只刚触到自己身体化刃的纸雀，对准心脏，尖刃狠狠刺了下去。
心头血沿着利刃滴落到脚下盘结交错的树根上，孟尧”噗通“一声跪地，将沾着自己心头血的雀刃插入树根，然后以掌击地。
只听一声惨叫，随即无数彼岸花以孟尧为中心顺着树根蔓延盛开，一直开到了树冠。
”果然，就是这颗树。“孟尧喘着粗气道。
对面孟晓秋早已失去理智杀红了眼，如此密集猛烈的攻击竟然一刻不停歇。
不远处，月天尘此刻终于停止了与烛伊的纠缠，有些怔愣地望着不远处浴血奋战，形容惨不忍睹的孟尧。
烛伊那双绿宝石般的璀璨眼睛，此刻完全没了往日光芒，像蒙了层灰，掩盖了其本色。月天尘不动，她便也不动，好似脑海中被植入了行动指令一般。
月天尘清亮的眸底滑过痛苦之色，那一片茫然，像暴风雨前片刻宁静的酝酿。
”好痛好痛。“整个”树根岛“震颤起来，孟晓秋脚下站着的一截树根，整个自给儿从地底拔了起来。这才阻断了她对孟尧持续猛烈的攻击。
孟尧腰间鬼风铃泠泠作响，婉转，悠扬，恬谧，完全不似之前每次响起那般幽冥鬼语之感。
”呸，还说不是你操控。”孟尧骂道。
“关闭五感。“月天尘肃声对烛伊道，随后红衣白发，身影一闪，掠至孟尧身旁。
方才离那么远就已经很让他心惊的伤痕，此刻近在眼前，孟尧遍体上下密密麻麻的血口，每一道都像是刻在月天尘心上，令他窒息。
“尧儿。”月天尘的声音有些抖。
“嘘，”孟尧手势不变，下巴朝孟晓秋一扬，要死不活地拖着气息道“还一个没清醒呢。”
烛伊那双蒙尘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一脸震惊，仿佛对自己刚才阻止月天尘去救孟尧的的行为大为不解。
月天尘扭头看着孟晓秋披头散发，双目猩红，死死瞪着孟尧的模样，不自觉双手握拳。
他记得自己之前逼迫孟晓秋松手事，孟晓秋眼下对孟尧的怒火，这些伤害皆因自己而起，心中愧疚万千。
“快把这些该死的花弄下去。”整座树根岛还在震颤，只是动静小了许多。
“弄下去可以，告诉我们八苦河在哪儿，以及，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孟尧说一句话大喘一口气，牙缝里嘶嘶过凉气。
清醒之后的月天尘跟烛伊都意识到，这里除了他们四人之外，还有另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灵存在。
“师傅。”孟晓秋眸底血色褪去，一脸惊恐地望着眼前差点认不出来，摇摇晃晃靠着月天尘支撑才勉强站立的孟尧。
“闭嘴。”孟尧一声毫无威力的呵斥，收了手印，终于受不住合上眼皮，整个人彻底瘫软了下去。
月天尘抬手指尖小心翼翼，抹去孟尧眉骨伤口处渗出的血迹，一把扯下身上外衫，将孟尧全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整个罩了起来，打横抱起，将人塞到了烛伊手中。
孟晓秋：“······”回忆幕幕闪现，背脊阵阵发凉，这下不光孟尧，就连月天尘也要恨死自己了。
“说，你是谁？”月天尘脱掉外袍，露出里面一身白衣白裤，束冠的银发无风自扬，冷白着张脸，面沉如水，眉目森然望着眼前墙一样宽的树干。
孟尧的平地生花，已经失了效力，面对如此庞然大物，特别在摸不清对方要害之所情况下，这样的外部攻击除了暂时给予它疼痛，造成不了实质性伤害。
“你想杀我？“
“试试。”
“你杀不了我，有这功夫不如陪心上人最后一程，她被你们逼得入了命劫浊，伤成这样活不了了。”
”可有法救？“
”无。“
”那就所有人一起陪葬，“月天尘的声音冰一样冷，铁一样沉，带着一丝麻木的绝望，咬牙泣血”包括你。“
话音落，烛伊跟孟晓秋陡然发觉周遭空气气流剧烈波动起来，月天尘全身真气外散，体内灵力暴走。
白色薄衫下若隐若现的金色灵纹，散发出极其危险的讯息。
烛伊跟孟晓秋都不确定月天尘要干什么，但本能预感使她们觉得眼前一幕危险至极。
”你，你干什么？”大树精急了”不会是想爆丹吧？“
月天尘一声冷笑”怕了？“
众人：”·····“
”你疯了吗？”孟晓秋披头散发，惨白着张脸踉跄向前，哽咽道“你真的打算让大家一起死？所有人为她陪葬？”
“停，停，停下，人还没死呢，现在送上去，远离恶世之气，大半还有救。”
“八苦河在哪里？”月天尘这完全不要命的架势，骗过了所有人。
“在，在这水下面。“树精怕了这种疯子，一个拥有千年修为的上神在它身上自爆内丹，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八苦河，八种颜色，同向同速不同流，瞧着就像一条彩带，下到水下就能看见。“
“我先带她上去寻遍知，或许他们还在。”烛伊被月天尘方才决绝无情，又一往痴心的疯狂行为给震惊到了，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更难堪的是，矜傲如她，心中那点隐藏的寂静欢喜，竟在这种情况下被迫公之于众，还是一男三女的狗血争夺战，一时心中恼羞成怒。
“我去水下找八苦河。“孟晓秋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自己把孟尧伤成那样，若再不表现，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月天尘点了点头，默认了烛伊的决定，也未要阻止孟晓秋的意思，自顾自打坐调息。
他方才真气外泄过度，体内灵力暴走，不赶紧调息，很可能真来个爆丹。
”你们人真是好生奇怪，不论凡人还是仙人，一个个都那么有意思。“
”你不是人？“月天尘闭目打坐，分出一缕神思监视树精。
”我只是一颗喜欢吃人小树而已。“
月天尘：”·····“
”哦，不对“树精自己也觉得自己这话不太合适，补充道”现在是大树了。“
月天尘：”······“重点不在树好不好，而且你这且止是大树，简直就是无敌巨巨巨大树。
”这种地方会有树？“月天尘语气充满质疑。
”话不能这么说，八苦河里还有鱼呢，任何环境都有适应契合它的生灵。“
月天尘：”······“怀疑自己要被洗脑。
烛伊带着孟尧飞回佛手时，万幸地仙老人家跟他的徒弟还在，烛伊心中大喜。
“老，”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叫不出口别的称呼，只能认命道“老东西，我救你一命，眼下你也该还还我了。”
”老夫可不会救人，“遍知看向烛伊怀中的孟尧，连连摇头“不要命了这娃娃，在满是恶世之气的地方把自己伤成这样。”
“恶气？“
”是啊，“遍知身形一闪，转瞬来到孟尧身边，伸手搭了搭脉，捋着胡须几分正色道”伤重是重了点，但不至危及性命，只是这种状态下被恶世之气侵袭，这可就真难办了。“
一旁角落里垂头耷脑，双手抱头，身体缩成一坨的计零突然抬起头，目光朝孟尧望去。
烛伊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望去，眼底闪过惊色，问遍知”你徒弟怎么了？丹药没成功？“
不怪烛伊惊讶，计灵眼下依旧黑紫着嘴唇，眼睛浓墨浓墨的，整个人全身上下笼着层丧气。
”丹药很成功，“遍知喜道”不仅治标而且治本。“
烛伊：”······“
“ 丹药还有吗？她快不行了。”此刻于情于理烛伊都不希望孟尧死。
即便没有恶世中自己阻拦月天尘那一出，烛伊也不希望孟尧死。在情敌跟战友之间，她选择了战友，有朝一日或许会成为战友的人，情敌的身份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计零拍拍屁股站起身，走到孟尧身旁，盯着她的脸瞅了半晌，咧嘴傻呵呵道“这人长得真好看。”
烛伊：“······”
遍知干咳两声，提醒道“零儿，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