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剑寒听闻重适是无门无派之人,更加高兴,笑道:“不怕上官兄耻笑,在下也不过是一介螟蛉蜉蝣,无根之萍耳。与兄台倒也颇为投缘,等一齐入了重月宫定要与上官兄痛饮三百杯。”
重适闻言狂汗不已,没想到遇到酒鬼了,将就要脱口而出的“爹娘说我还没成年不让喝酒”改成了:“抱歉,南兄,我不会饮酒。”
南剑寒面露诧异,仿佛这世间不会喝酒的男子已然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随后又现遗憾之色,叹道:“那真是可惜了,上官兄居然没有品尝过琼浆玉液的美妙滋味。”
重适讪笑一声,决定不再搭理这个酒鬼,顺便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不远处的林凤霞听到二人攀谈,脸上鄙夷之色更甚,自言自语道:“大伯还道重月宫剑法名震江湖,为武林泰斗,重月令更是千金难求,没想到居然连收三个毫无门派的不知来历的粗鄙野小子。看来这重月宫当真是徒有其名罢了,等会见识了剑法造诣,如果还没我们灵剑山庄的厉害,那我就即刻下山好了。”
船上因鲜少有人说话,所以林凤霞的这句话显得格外响亮。
一旁的林凤曦急忙推了推她,小声制止道:“妹妹你疯了?少说两句罢。”
慕容恋诗作为这些日子与重月宫颇有密切之人,加上林凤霞话有所指她是“野小子”,当下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呵斥道:“灵剑山庄很了不起么?我亲眼见过重月宫长老的武功,那是出神入化,卓绝不凡的。”
“哼!灵剑山庄当然很了不起了!掌门师伯林轩凤他……”林凤霞刚想站起来反驳,就见身前人影一闪,唐执事已经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提起,面色森然地说道:“都当老夫说的话是放屁么?老夫早就有言在先,登船之后如果谁要是敢聒噪吵闹,就丢下去喂鱼!你既然如此看不惯重月宫,不如现在就游回灵剑山庄罢!”
一旁的林凤曦见状赶忙跪下来磕头求饶:“唐执事您消消气!舍妹年幼无知,说话多有冲撞之处还望执事手下留情!祈盼执事看在灵剑山庄与重月宫一向交好的份上,饶过舍妹这一回罢!”
唐执事盯着林凤霞看了好一会,才一把将其推开,对着林凤曦说道:“看在灵剑山庄林前辈的面子上,老夫就饶过你妹妹这一回。以后让你妹妹多学学你,小心将来祸从口出。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也不会发生今天这事。”说罢一挥铁桨继续摆渡去了。
且不提林凤曦如何安抚已经噤若寒蝉的林凤霞,单说重适很是欣赏地看了慕容恋诗一眼,夸赞道:“姑娘胆气过人,在下佩服!敢问姑娘芳名?”刚才林凤霞的话重适也听见了,当然是听得很不自在,但是一来他已经自称无门无派,没有言语呵止的动机。二来林凤霞毕竟是名女子,他也不方便与一名女子示威较劲。
慕容恋诗与重适还未攀谈几句,就感觉船身一震,原来是舳舻已经靠岸了。
“好了,老夫先回重月宫复命了,你们就自个儿过去罢。放心,只要沿着这条阶梯一直往上走就行,不用担心会迷路。”唐执事跳上岸后将船系好,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重适一眼,朝他点了点头,方才施展轻功带着根叔临梯而行,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因重月宫成为江湖执牛耳者之后,前来求武学艺者如恒河沙数,不计其数。故而宫主特意命人将登上重月宫的石阶开凿出了一千九百九十九层,并立下规矩求武者必须脚踏实地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上去,不能施展轻功。其实这也算是对求武者心性意志的一种考验,但凡不是真心实意者,望着如此之长的石梯,皆会产生退却之意。”看着眼前层层堆叠几乎高耸入云的石阶,有一风雅少年,身穿绫罗绸缎,手摇锦帛折扇,向着众人做着解释。
听完风雅少年的话,重适非常惭愧地低下了头,因为他作为重月宫的少宫主,居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南剑寒哈哈一笑:“多谢这位兄台解惑!哈哈,这重月宫真是有意思,看来这回事来对了!那我们就快上去罢!”
林凤霞厌恶地看了南剑寒一眼,嫌弃他吵,然后向着明明说话更多的风雅少年盈盈一拜,故做娇嗔地说道:“多谢这位哥哥,不知哥哥姓什名谁,是哪派的高徒?”
风雅男子面不改色,收起折扇拱手笑道:“在下酿月山庄段人心,高徒就过誉了,不过区区一介无名小卒罢了,何足挂齿。”
“哇,是段人心段公子么?听闻他是酿月山庄段庄主最小的儿子,那可不就是少庄主么?将来还有可能继承庄主之位呢!”人群之中,一个认识段人心的少女惊讶的叫出声来。
林凤霞知道了段人心的身份之后,更是媚眼如丝,声音甜得发腻:“段哥哥!这么高的阶梯,人家体力不足,走不上去,不如随段哥哥同行可好?也望段哥哥怜惜人家体弱,不要嫌弃人家。”
林凤霞一口一个唤人“段哥哥”,又一口一个自称“人家”,着实把在场的人给恶心的够呛,慕容恋诗只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快要把衣服给撑爆了,在向段人心道了句谢之后便开始登上石阶了。
慕容恋诗开始登石阶之后,后面又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步上了台阶,看来被恶心坏的不止慕容恋诗一人。
南剑寒跟重适笑着打了个赌约,如果南剑寒比重适更早一步登顶的话,那么就要一起月下对酌。
这让重适惊恐不已,害怕南剑寒会有什么龙阳之好,加上不想饮酒——早些年重适好奇心重,曾偷偷喝了一口上官透留下的酒,结果又辣又呛,差点当场去世——当下也顾不得隐藏功力什么的了,咬着牙暗暗运起《芙蓉心经》,始终比南剑寒走的要快上十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