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叹的,有痛恨的,也有不可置信的,弃之以鼻的和作壁上观的,种种表情,尽一收上官透眼底。
燕明天神色凝重,他当然知道当朝之中,陈崇英陈公公是什么地位和身份。
按照身份和地位来说,其实陈崇明简直不值一提,朝堂之中身份和地位比之高的,简直数不胜数。但是坏就坏在,他救过皇帝一命,深受皇帝信任,是当朝的绝对红人,而皇帝册封其的厂公身份,又有着检查百官的特权,这就不得不让人有些投鼠忌器。
“不知上官贤侄说的如此确定,是有确凿的证据么?”燕明天毕竟是一城的太守,而且还是中土第二大城的太守,要说其没有背景,那都是不可能的。并且在平时的时候,燕明天对于朝堂之中的消息是打听的最频繁的,毕竟离天子不愿,如果不时常揣摩和迎合皇帝的心意,他这个太守肯定是做不长的。
故而朝堂中关于陈崇英的消息,他还是知道不少的。
至于伸张正义?别开玩笑了,他这个太守才刚过不惑之年,还想着能多干几年,才不会去想这个可笑的东西。
上官行舟与他确实是有交情,这上官透此件事情上,对他也确实有帮助,但是这都不是燕明天豪赌自己后半生官运甚至性命的筹码。所以当下,他决定冷处理这件事。
“依燕某看,上官贤侄是喝醉了。而且今日是庆功的宴会,咱们就不讨论政事了。来,大家喝酒,喝酒,哈哈!来人啊,快去叫舞女团来!一边欣赏舞姿一边饮酒,这才算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哈哈!”燕明天打着哈哈,以美酒和舞蹈让众人不再讨论这事。
在座的人,几乎都是人精,见太守不愿插手此事,也便纷纷都打着哈哈,似乎是在一瞬之间就将刚才上官透所说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上官透见众人不再理会自己,方才感受到陈崇英的能量之大,心中的戚戚然可想而知。他心灰意冷,便对着燕明天拱手说道:“真是抱歉,在下刚才酒后乱言,扰了太守和各位的雅兴,实在不该。在下不胜酒力,醉的厉害,就先行告辞了。”
燕明天只是随便说了点挽留的话,见上官透执意要走,也不再多留,勉励了几句好话,便放上官透离去了。
上官透独自走出太守府(重雪芝要照顾上官白芷,没有来参加宴会),对这个腐乱的朝堂充满了失望,当下怅然地叹了一口气,便迎着黑暗,走向了自己的府邸。
然而就在他刚走了没几步的功夫,只听身后有人大喊:“上官兄!上官兄!且慢!”
上官透无力地回过头去,发现来人是史刚。
史刚走过来拍了拍上官透的肩膀,说道:“上官兄,对于刚才的事情,你就不要难过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有几个人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利益。一起去喝一点?虽然这次洛阳城损失惨重,但是那些大商人却能够在第一时间启动。”
上官透耸了耸肩膀,说了句:“悉听尊便。”
于是二人便来到一处酒楼,挑了一个包间,单独对饮起来。
上官透独自喝了三杯闷酒,才开口道:“如果朝堂中的人,皆如史捕头如此明白事理就好了,那么就天下太平了。”
史刚哈哈一笑,说道:“上官兄说笑了,史某是一届粗人,如果朝堂中都是史某这样的粗人,那还了得?”
顿了一顿,史刚这才接着说道:“上官兄,且听史某一句肺腑之言。这朝廷,是复杂的,并不是你我想的那么简单。今日这事,史某相信上官兄所说的话,但是着实不该在宴会上提起。当然了,史某没有责怪上官兄的意思,毕竟上官兄不是朝堂中人,不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很正常。其实史某也很讨厌这样的所谓为官之道,但是没办法,要想为百姓伸张,为百姓执义,那么你手上就一定要有相应的权利,故而史某才不得不如此。”
上官透看得出史刚眼中的真诚,便举杯道:“感谢史捕头的肺腑之言。”
两人碰杯同饮之后,史刚又开口说道:“这陈公公目前的实力确实不小,但还不足以让燕太守害怕,他其实真正害怕的是陈公公后面的人。”史刚说完用手往上面指了指,上官透自然明白他说的是皇上。
史刚接着说道:“当今圣上对于陈公公的信任,那是极其可怕的。曾经朝中有一位官员,因为看不惯陈公公的行为,在皇帝面前参了陈公公一本,结果却被皇上以‘污蔑朝廷命官’为由,将其流放道了边境。自那以后,就很少有人敢于正面对抗陈公公了。当然陈公公他不贪财不贪色,确实是很难让人抓到他的确凿罪证。”
上官透深深地看了史刚一眼,突然说道:“这些我不管,我只想问问史捕头,你对此事怎么看?愿不愿意出手铲除掉这个陈公公?”
史刚皱了皱眉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说道:“想!怎么不想!居然在洛阳城中,史某的管辖之地,做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史某怎么会不想将其绳之以法,碎尸万段?但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摆在明面上的证据,事情就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上官透释然一笑,说道:“史捕头想就好!证据这个东西,早晚有一天会收集到的。只要有这颗金子般的心,那么我就不信,不能联合起来扳倒这个陈公公!”
“这史某是相信的,令尊大人是已经启程去了长安了罢?别这么看着史某,作为洛阳城的治安官,这里面一点一滴的动静六扇门自然都会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