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刚一听是这个原因，不觉有些哭笑。他手扶牢房栅栏往里看。只见那胡三两眼紧闭，嘴里发出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早上打板子上夹棍时，在屁股、大腿和两只脚踝处留下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许多苍蝇在上面乱爬，不时飞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史刚叫道：“胡三！”
一连叫了好几声，胡三还是没动静。
直到一旁的狱卒有呼喝了好几声，胡三才努力睁开双眼，望向史刚，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史刚道：“王氏姐妹两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胡三的脑袋晃动了一下，努力想作出点头的动作，可脖子上紧紧拴着的粗大的铁链妨碍的他的动作。
这小子点头承认，很可能是想着反正中午已经供认了，如果翻供，又要吃苦头。应该不是他的心里话。史刚便放缓了语气：“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用刑的，你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三努力睁大浮肿的双眼，费力地看着史刚，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史刚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对着狱卒说道：“这位大哥，你叫人把这胡三的夹笼先取了，这样不好问话。”
狱卒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笑吟吟地连声答应。这年头，狱卒这份活还是很有油水的。不一会，与几个狱卒一起，进去将胡三的夹笼打开，又贴心的给史刚搬来了一张板凳。
胡三双手双脚被夹了一下午，早已经僵直不能动，吃力地将双手弯起来，努力想翻过身爬起来，可身上锁着的铁链就有好几十斤重，加上中午的酷刑，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费了半天劲，也没翻过身来。
史刚感激地坐上凳子，又向胡三问道：“我再问你一遍，王氏姐妹二人，是不是你杀的？你要说实话，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胡三一听，号啕大哭起来，拼命地叩着头：“大人！大人！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她们两个！求求你大人！我是真的冤枉的啊，您老人家救小人一命，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您老的大恩大德啊！”叩头声和脖子上的铁链哗啦啦声响成一片。
史刚等他哭声低一些了，才问道：“想喝水吗？”
胡三抬起头，直愣愣看着史刚，听到喝水二字，那干裂的嘴唇仿佛要冒出火来。不敢点头，生怕这是故意逗自己的。
史刚从狱卒那里用银子“买”来一个满水的茶壶，从栅栏间递了进去，胡三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接过，又望了一眼史刚，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将那一大壶茶水喝得精光。由于喝得太急呛着了，放下空茶壶便猛咳起来。
好一会，胡三才慢慢平静下来，向史刚叩了几个头表示感谢，才将茶壶递还给他。
史刚接过茶壶，还回了狱卒，缓声问道：“好了，你把真实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胡三喝了水，有点精神了，慢慢说道：“昨天中午我上街办事，顺路去找谢寡妇，想和她亲热亲热，可她刚好出门了……”
“谢寡妇是你什么人？”
胡三迟疑了一下，低着头说：“她，她是我相好的，好了差不多一年了。”
“嗯，你接着说。”
“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朋友，便一起在酒馆里喝酒，喝完酒我返回殷家，有些醉了，路过王小妹住处的时侯，我知道她平日中午都要睡午觉，便想偷窥一下。”
说到这里，胡三显得有些尴尬，偷偷抬眼看了看史刚，见他并没有露出讽刺的表情，轻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用手指捅破窗户纸望里看，正看见王小妹穿着小衣躺在床上睡觉，被子滑落一边了，露出了……”
顿了顿，不好意思说明，跳过接着说道：“我……我就鬼迷心窍，扒开窗户翻进了房间，然后就……就强了她。”
“她没有反抗吗？”
“反抗了，我堵住她的嘴，掐她的脖子，我又紧张又害怕，她反抗得又很厉害，所以……所以我……没进去就出来了……”
史刚闻言想笑，又觉得不妥，还是忍住了笑，咳嗽一声，问道：“后来呢？”
“出来了之后，我就清醒了，知道这下子完了，我当时只想快点逃跑，根本没想过杀她。真的！大人，请您相信我！我可以发毒誓！”
史刚点点头：“你接着说。”
“我起来匆忙穿好衣裤，就从后门逃出了殷家大院。逃到了谢寡妇家躲了起来。本来想马上逃出城去，但是想到王小妹肯定告发我了，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抓住的。便想着天黑之后，城门没关之前再改个装束逃走，没想到，那时候全城就已经戒严了，不给人进又不给人出，我只好继续躲在谢寡妇家，希望风波平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再走。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你穿衣服的时候，王小妹没有叫喊吗？”
“她只是躺在床上一个劲低声哭，没有叫喊。”
“哦，那你又是怎么杀死她的姐姐王素珍的？”
“我冤枉啊，大老爷！”胡三拼命叩着头，“我真的没有杀王素珍，那时候她真的不在场。她死的事情，我也是听你们问话，才知道的啊。”
“那王小妹也不是你杀的喽？”史刚盯着胡三的双眼问道。
胡三双手放在胸前，嘴唇哆嗦着：“大爷，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杀她们姐妹，我当时只想着逃走，根本没想过杀人啊。我逃走的时候，王小妹还在床上哭，怎么会死了呢……”
史刚仔细观察他的神情，不大象说谎，又问道：“那王小妹反抗的时候抓过你吗？”
胡三思索着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道：“没有抓过，我当时将她的双手交叉在头顶，用一只手抓住，所以，她没办法伤到我。”
“你把上衣脱了让我看看。”
胡三费力地从肩膀处拔下衣服，杨秋池仔细观察，胡三整个上身果然没有抓痕。
史刚接着问道：“你说你没有杀王氏姐妹，有什么证据？”
胡三想了半天，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拿不出证据，但我真的没有杀她们两。大人！请您相信我啊。”
史刚沉吟着，努力回忆自己尸体检验时看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