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兴奋：“那惨叫声，连我这见惯了血腥的都害怕，咱们总督却面不改色，实在让人佩服！”
江雨想要再问，邵阳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最后“咚”的一声栽倒在桌子上，醉死过去了。
江雨长叹一声，这说了半天，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连着两天，地牢里都风平浪静。
姜铭文怀疑这个方法并不管用。怀吉心有成竹：“内贼可比咱们急多了，大人稍安勿躁。反正整个守备司都在大人的掌控之中，再过一天，如果还没有动静，咱们再去查找证物也不迟。”
姜铭文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三天傍晚，邵阳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正眉飞色舞的同怀吉和姜铭文讲述今日谁请他喝酒，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时，有人来报说，地牢那边有动静了。
几人急匆匆赶去，就见一个满嘴是血的狱卒，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
姜铭文捏开他的嘴，发现舌头已经被咬破了，问道：“怎么回事？”
牢头毕恭毕敬地说：“他是这地牢里的狱卒，名叫阿三，负责每日给犯人送饭。李大人叫我留心观察每一个狱卒，看他们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反应，小人自然是不敢懈怠。”
“重犯每日的饭食，小人都要专门验过，才拿去给他们吃，以防有人下毒。今日阿三竟然不通过我，直接将饭端给重犯，幸亏小人觉察出来不对劲，及时拦住，拿银针验饭，果然在饭里查出下了毒。”
他双手将一碗米粥端给姜铭文，米粥里插了根长长的银针。姜铭文提起银针，尖端乌黑发亮，确然放了剧毒。
“还真是……防不胜防……”
姜铭文脸色铁青，转头去看怀集。怀吉垂下双眼，躬身行礼，说道：“大人圣明，全赖大人心思细腻，才能未雨绸缪，及时铲除隐患。”
这是把功劳都推到他身上去了？姜铭文心里滋味难辨。
在他的管辖区域内，出了这样的大案要案，就算最后他把内应全部抓住，也是难辞其咎。
要是再被有心之人拿来做做文章，恐怕都不止降职那么简单了。
怀吉这么做，分明是在帮他。
邵阳皱眉：“他的舌头被咬成这样，还能招供吗？”
牢头回道：“伤口并不深，还是可以说话的。”
“那好，大刑伺候。”
姜铭文冷冷的说：“只要别打死，随便怎么都行。”
阿三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几棍子下去，就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生性好赌，不止把俸禄输得干干净净，还欠了赌场许多银子。
昨日催债的打手找上门去，扬言不给银子就要命，几乎打断他的腿。恰巧江雨路过，帮他把银子都还了，还请他去花楼喝酒。
他喝的烂醉如泥，醒来就发现身边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花楼的老鸨哭天抢地，说他杀了这里的姑娘，他有口难辩。
此时江雨出面，给了他两条路：要么毒死倒卖兵器的重犯。要么送他见官。
下毒如果不被发现，还有一线生机。见官却是必死无疑。
阿三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了第一条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他情急之下欲咬舌自尽，也被牢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邵阳异常愤怒：“这个江雨，从小就不是个好玩意，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仗着关系进了守备司，我还以为有他叔叔管制着多少能收敛些，不曾想越发的丧尽天良，竟然干出这等吃里扒外的卖国行径。只怕江飞也脱不了干系。总督大人，我们快去抓人吧！”
江飞知道了这个结果目瞪口呆。带人去到江雨的住处抓他时，已经人去屋空。
姜铭文下令关闭边境城门，严加搜捕。几天后，终于在乞丐窝里，把乔装成乞丐的江雨抓住。
江飞看着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侄儿，气得浑身发抖，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家里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自从你来了边关，我怕你吃不得苦，常常接济你银子开销。哥哥嫂嫂在这边特意开了铺子，每年的产息也全部拿来给你挥霍，你，你……”
他泪流满面，语不成声：“没想到竟养出你这么个东西……江家完了，江家完了呀……”
说完就昏厥过去。
魏国律法规定，私自向外敌倒卖兵器，等同于叛国通敌，是夷三族的重罪。
江家就算在京都手眼通天，恐怕也逃脱不了罪责。
江雨痛哭流涕，主动招认了一切。
去年他逛花楼，迷上了花楼里的头牌。
那位头牌不仅貌美如花，更是温存小意，将他哄得服服帖帖，一天都离不得身边。遂将头牌包养起来。
两人你侬我侬，可惜银子不给力，就他那点俸禄，哪里禁得住头牌的花销，没多久就囊中羞涩，难以为继。
老鸨也从笑脸相迎，变成爱搭不理。
江雨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老鸨的冷脸，也就不再去找头牌了。
没想到有一天头牌偷偷溜出来找他，泪眼汪汪的发誓，此生只喜欢他一个人。让他快点想办法弄些银子，赎自己出去。
江雨变卖了手头一切能变卖的东西，也不够赎人。
头牌便给他出主意，叫他把兵器库里的兵器拿出些，变卖成现银。
“咱们魏国的公主已经和月氏可汗和亲了，月氏皇子还来魏国做客。依照两国现在的关系，怎么可能发生战事？你只需把那不常用的兵器倒卖上几批，银子够了就快快收手，谁能知道？”
兵器库恰好在江雨的管辖范围，但倒卖兵器是大罪，江雨十分犹豫。后来经不住美人再三哭求，终于下定决心，卖出了第一批钢刀。
人的贪欲是没有尽头的黑洞，一旦张开，永远也填不满。当白花花的银子握在手里，江雨激动的不能自已，早把一切抛出脑后。
胆战心惊过了几个月，江雨见并没有人发现，便倒卖了第二批第三批……
在他的认知里，那么多兵器，少了几十上百件，谁能发觉？
到了后来，他不止倒卖兵器，就连军事防备图，也开始向月氏国客商提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