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当罕粮草被烧,士气大为受创。
再加上援兵都陆陆续续赶来,他便下令退出一百里,安营扎寨,等待后方筹集粮草。
姜铭文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调集粮草军械,以做迎敌之用。
同时,上表为怀吉请功,并举荐他为宁州府通判,协理宁州守备司。重宁帝准奏。
赵夫人让赵鹏随军队一起前往,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赵静怡带回来。
石广安听说要往边关运粮,也托了关系,混了进去。
一个月后,军队抵达边关。
赵鹏和石广安从小都是在总督府长大的,一到了锦官城,就撒着欢跑进了总督府。
赵静怡正站在垂花门前等着。
四年没见,弟弟已经从一个青葱少年变成了一个英姿勃勃的青年,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些憨气,去也坚韧挺拔。
她抱着弟弟,潸然泪下,拉着他左瞧右瞧。
赵鹏取笑她:“我还当你忘记我是谁了呢,总住在这里,叫都叫不回去。莫非长住了?”
赵静怡抹了抹眼泪,狠狠捶他一拳头。
赵鹏假意疼痛,“哎呦哎呦”直叫唤,吓得赵静怡急忙检查,看他哪里受了伤。直到看见弟弟冲自己扮鬼脸,才明白过来是受了骗。
笑嗔着又捣了他好几拳。
赵鹏转身拉过石广安,冲姐姐挤眉弄眼:“这一位你还记得吧?”
石广安已然长成了真正的男子汉,猿臂蜂腰,劲拔如松,眉目刚毅,举止沉稳。
他垂下眼睛,遮住眼中汹涌的情意,半晌,才挑眉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赵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赵静怡压根没有想到他也会来,先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弟弟身上,此时见了他又惊又喜:“广安哥,你也来了?”
石广安勾勾嘴角:“是啊。”
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又痛苦又欢喜。
如果在这里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怀吉,只怕她早就看见了吧?
“广安哥也是押运粮草的吗?”
“不是。我很久没有回过边关,很是想念,最近正好没有什么事情,便趁这个机会过来看看。”
石广安说的若无其事,仿佛真的是他闲极无聊,出来游山玩水。
赵鹏诧异地看他一眼,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姜夫人招呼大家进府,这些孩子都是在她跟前长大的,今日难得同聚一堂,也没讲那么多规矩,令人摆了一张大大的桌子,所有人同桌而食。
赵鹏身后跟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冰肌玉肤,眉目宛然,长得十分漂亮。
席间,赵鹏略略多饮了两杯酒,少女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赵鹏就乖乖地放下了杯子。
赵静怡惊讶,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怎么这么听这个女孩子的话?
于是问道:“阿鹏,这是你的丫头吗?”
赵鹏有些尴尬:“姐姐不认得她了吗?她就是那年看花灯时,咱们救的小乞丐呀。不过她现在的名字叫流锦,不叫小乞丐了。”
赵静怡仔细打量这个叫流锦的女孩,目光中微微带了些审视。
流锦垂着头任由她看自己,没有丝毫扭捏,落落大方。
姜夫人笑道:“鹏儿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是好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然后轻唤道:“小安,你别只顾闷头喝酒,这样会伤身体的。”
石广安看一眼赵静怡,见她正在给弟弟夹菜,全然没有要关心自己的意思,便苦涩地笑了笑,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
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
自己放不下她,她却放不下那个人。这世上的感情总是如此无奈。
吃过饭,姜夫人撵他们:“快走快走,我要睡了,你们去院子里消消食,都是好久不见的,多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
四个人无奈,只能前往花园散步。
走了没多久,流锦突然嚷着肚子疼,赵鹏满脸焦急,立刻便要去请大夫。
流锦拦住他:“没准是刚才吃的太急,克化不动。小毛病而已,你陪我回去歇歇就好了。”
一面说,一面扯着赵鹏就走远了。直到看不见两个人之后,才直起腰。
赵鹏讶异:“这么快就不疼了?”
流锦长叹一声:“你傻吧?石公子和你姐姐好不容易见一面,你杵在那里算怎么回事?”
赵鹏恍然大悟:“哦,哦。”
流锦“噗嗤”笑了,眉眼盈盈:“真是个傻子。”
这两个人走了,那两个人却相顾无言。
沿着石子路绕了两圈,石广安才鼓起勇气说:“那个,去亭子里歇会儿好吗?”
赵静怡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湖中的凉亭。
石广安用袖子把石凳擦了又擦,才让她坐下。
现在是锦官城一年中最热的时节,蝉声鸣噪,热浪滚滚。
赵静怡额头上浸出一层晶莹的汗水,越发显得肌肤莹润,面似桃花。
石广安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猛地扭过头去,有些慌乱的说:“天太热了,你等着,我换人给你取些冰来。”
周围并无丫头仆妇,环儿也被姜夫人借故留下,实在没有可以使唤的人手。
赵静怡刚要说“不用了”,石广安已起身,匆匆向外跑去。
不大功夫,他便满头是汗的跑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壶冰镇过的凉茶,汗也顾不得擦,递到赵静怡面前,笑眯眯的说:“给你。”
赵静怡又好气又好笑:“没见过你这么殷勤的客人,你这样是不是想让那些丫头们都被解雇?”
石广安面露失望之色,讪讪的缩回手,低声说:“你不喜欢……”
赵静怡笑叹:“你呀!给,擦擦汗。”
一方带着淡淡香气的手帕,伸到石广安眼前:“这么热的天,中暑了怎么办?”
石广安轻轻接过帕子,指尖用力攥在掌心,却舍不得拿来用。
那悠悠沁香,仿佛透过指尖,一直浸染到他的心里,让他的心也跟着芬芳起来。
“怡儿,”犹豫了很久很久,他终于艰涩的开口,胸腔处汹涌的情意,像奔腾的潮水一样,再也无法控制。
“你……我,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