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冉冰的名字,梁帝和莫悁皆有预感,此事多半另有隐情。梁帝急忙下令,让人在暗处紧盯着公主府。
一日之后,长安皱着眉回道:“陛下、娘娘,成祺长公主府内的确有问题。奴才的人看到昨晚有人趁着夜色去了府中,而经过茶楼跑堂的辨认,那人的身高体貌,和当初散步谣言的人极其相像。奴才已经将人抓到了内府,略加审问,他便已经招供了。”
“真是四妹?!”梁帝和莫悁皆不敢相信。
长安点头道:“是。他说,长公主似乎是收买了阿卓身边的随从,才知道了一些皇后娘娘的隐秘事。后来长公主又将这些东西添油加醋,命人在三山楼散播开来,故意想毁坏皇后娘娘的名声。那人还说,他也只是拿钱办事,不清楚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帝顿时大怒:“将凡是和此事有关的人,通通收监入狱!另外传成祺长公主即刻进宫见朕!”
“奴才遵旨。”
冉冰进殿后,梁帝走上前便要打她,莫悁急忙上前将他拦下。
“朕念在你是朕亲妹妹的份上,留下了你儿子,已是法外开恩。谁想到反过头来,你却蹬鼻子上脸了!”
“法外开恩?”冉冰冷笑一声,“你杀了我夫君,你说这叫法外开恩?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若是平常的罪行,朕或许真的可以网开一面;可杜从实勾结朝臣,藏匿了国库两倍的财产,罪不可赦!他若不死,朕如何能向天下人交代!”
“可他是我丈夫!”冉冰忽然站起来,直着身子回道,“皇兄好狠的心,你眼中只有天下人,却全然不顾人伦亲情!就算是百姓家养只猫儿狗儿,也不忍心杀掉啊!”
“倘或是猫狗犯了大错,也照样该接受处罚!”
冉冰看着他,旋即大哭,又大笑:“不,这些生灵在我身边久了,我对它们有感情,说什么我都不会看着他们活活死去!”
她无法理解皇兄那铁石般的心肠,梁帝也无法理解这个妹妹内心深处的情感,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好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怪人;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对面站着的人,永生永世都不可能理解自己的心。
“陛下,四妹妹受了惊,不妨让她先回去罢。”莫悁打破了这片沉寂,走上前挽住梁帝的臂弯说。
梁帝走到妹妹面前,瞪着她道:“你回去闭门思过一月,倘或再被朕发现心怀异心,朕决不轻饶!”
“四妹妹起来罢。”莫悁试图将她拉起,谁想冉冰却一下打掉了她的手:“别这么假惺惺的当好人,我不会上当的!”
“你!”梁帝再次激起怒火,正欲加重处罚,莫悁急忙给长安使了眼神,让长安带人将冉冰带下。
“悁儿,你太放纵她了。”梁帝看着紧闭的大门,余气未平。
“闭门思过一月,陛下给的处罚也够了;想必四妹妹是能幡然醒悟、改过自新的。如今尚有这么多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陛下不值得在这件小事上耗费太多时间。”
“可朕见不得你受委屈。”
“只要不给陛下添麻烦,臣妾就不觉得委屈,没事的陛下。”莫悁冲他莞尔一笑,梁帝看她这么大度,不知是欣慰还是心酸。
找到源头后,流言便不攻自破。梁帝为了维护皇家的声誉以及顾念着这个妹妹,并没有将冉冰牵扯出来,而是只说那几个茶客为了吸引注意,故意编造谣言,各打了五十大板以示惩戒后,谣言逐渐开始平息。
而莫悁也将阿卓叫进宫来,责令他约束好手下的人。阿卓不敢违命,回去之后便将那几个向长公主告密的随从划入了“贱籍”,永世不得翻身。
此事过后,展眼间册立亲王的吉日已到。梁帝在阿卓的见证下,亲自将两岁的哈查册封为“平越王”,再是不甘心不愿意,他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欣喜的神情。哈查年仅两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梁帝冲他笑,只当梁帝喜欢他,也咯咯回笑着。
封王仪式结束后,阿卓便即刻向梁帝请辞,回北芜复命。
莫娇本就看不起其他嫔妃,如今自己儿子成了亲王,则更加看不惯后宫其他人,时常无中生事。后宫嫔妃如今只剩下淑贵妃、云嫔和安昭仪三个。淑贵妃和云嫔不喜多事,惹不起莫娇,便干脆躲着走。
这日从正阳宫请安回来后,安昭仪边走边对淑贵妃抱怨:“姐姐也太好性儿了,那个女人方才故意把姐姐的茶点都吃了,姐姐也一句话都未说。若非皇后娘娘拦着,她怕是连姐姐的丫鬟都叫去给她摇扇子了!”
“皇贵妃如今风头正盛,我又比她位份低,免不了要让着她些。”淑贵妃低头回道。
“可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般颐指气使的样子,像个张牙舞爪的螃蟹到处乱爬,给谁看呢!”安昭仪不禁啐了一句。
谁想宝珠正要去领月银,刚巧从此地经过,听到安昭仪这么骂自己主子,自是恼火,便忍不住上前同她理论了一番:
“安娘娘就算是宫里的老人,也该懂得上下尊卑,怎可如此出言不逊!”
“哼,要想人不说,除非己莫为。她那是活该!”
“你就不怕奴婢回去告诉娘娘?”
“告诉她正好,那我们正好去陛下和皇后面前评评理!”
眼见着两人争执起来,淑贵妃忙去劝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算将两人暂且止住。
安昭仪气愤不平地回了宫,而宝珠虽然护着自己主子,却也知道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莫娇,以莫娇一点就燃的心性,必然又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便干脆将这口气自己忍了下来,仍像无事人一般回到观竹轩。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幕却正被刚刚进宫、准备再去给许成蝶求情的蕊国夫人看在眼里。她忽然间计上心头,暂缓了去找梁帝,而是直接去了安昭仪所在的紫菱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