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蕊国夫人前来,安昭仪连忙上前迎接:“夫人怎么来了?快坐!”
蕊国夫人环顾一周,笑道:“昭仪的屋子倒是奇特,没有多少寻常女子所钟爱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就连妆台上,摆的也是几件寻常物件儿。”
“臣妾的父亲是习武之人,臣妾也自幼受他影响,素来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吃有喝就行。”安昭仪说完,笑着让她吃茶。
“正是呢。所以昭仪才有这么一副仗义执言的坦率心肠。”蕊国夫人又笑道,“不瞒昭仪,方才你同宝珠争吵时,本夫人恰巧路过,听了几耳朵。昭仪不为权贵折腰,可真真是个奇女子。”
安昭仪盯着她道:“夫人也觉得皇贵妃过分了是不是?”
“何止是过分,”蕊国夫人放下茶碗,“她这种人,就是个祸害!”
安昭仪似乎觅得了知音,连忙同她继续数落莫娇的不是。
听完种种形容后,蕊国夫人拉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只是如今啊,她身后有她父王撑腰,底下有个亲王儿子,旁边还有个皇后姐姐,昭仪即便是看不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臣妾偏不信,这宫里还没有了王法!好在皇后娘娘还是公正的,怎么同样是从北芜来的人,差别就这么大呢?”
“我的傻昭仪噢!”蕊国夫人打断了她的话,“你那是被皇后的表面功夫骗了!皇后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安昭仪不解:“怎么会呢?皇后娘娘处事向来公正严明,也从不无故欺负宫人,对臣妾们,也如同亲姐妹一般照顾。”
“昭仪想想看,自打皇后进宫后,昭仪侍寝的机会还有多少?想在后宫立足,要么凭借家世,要么依仗宠爱,要么有个孩子。昭仪的父亲只是前朝的将军,到了本朝,家族里再无人得到重用;倘若再没了恩宠和子嗣,昭仪在宫里的日子哪里能够好过?皇后娘娘若是真的把你当亲姐妹,就该多为你考虑,劝陛下常来你这儿。可是这些年来,她一个人总霸占着陛下,何曾考虑过你们半分?”
安昭仪从未想过这些事情,如今听了蕊国夫人一番话,竟觉得很有道理。
蕊国夫人见她低头不语,便又笑道:“我也是好心,怕昭仪再被她骗了,才斗胆来告诉昭仪一二。昭仪需谨记,皇后永远是皇贵妃的亲姐姐,她们俩永远是一条心的,昭仪切莫疏忽大意。”
“可难道说,就真的拿她们姐妹俩没有办法了吗?”
“那自然也不全是。只要昭仪有心,拿捏住皇后和皇贵妃的错处,向陛下和太后告状,扳倒她们自然是指日可待的。”
“多谢夫人提醒,臣妾记住了。”安昭仪看着她,笑着点点头。
且说这日早上,莫悁因念着暑热将近,德太妃所处的桐山庵用度贫寒,便又派鸠庆前往此处,为德太妃送过夏用的瓜果和冰块。
“太妃近日精神如何?”鸠庆回宫后,莫悁赶忙询问。
“太妃还是以往的样子,不喜不悲,不喜同旁人说话。奴才将东西送去后,她也不过说了声‘多谢’后,就不再搭理人了。”鸠庆脸上不禁有些怨气。
“她就是这个脾气,不打紧。无论是于公于私,本宫都要对她多加照拂。以后你每逢半月,就去给她送趟东西。无论她如何回复,都不用在意。”
“奴才知道了。”
“德太妃仍旧避讳本宫,五皇子的死因总不能一直就这么耽搁下去。对了,小路子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莫悁有些着急。
崔嬷嬷摇摇头说:“小路子说宫里人知道的东西都差不多,无非是五皇子是在哪儿死的,怎么死的,暂时没有问出新的线索来。”
鸠庆听后忙问:“嬷嬷,我进宫晚,五皇子的事我还不知情。你多讲些给我听罢。”
“嗨,还不是太祖留下的规矩,要求大梁皇帝每年秋季都要去秋闱狩猎。五皇子是在林场骑马时摔死的!”
“皇家的马匹皆训练有素,怎么会……”
“我记得宫人议论说,当时五皇子才学了马术不久,骑技不精,却偏要逞能独自去深林中追的一只野鹿,后来随从见他迟迟不归,便去林中寻找;谁想等找到他时,人已经没了气息。可怜五皇子去时,只有八岁,奴婢听闻,他死时浑身骨头断裂,极其痛苦。”
莫悁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喃喃自语道:“林场中那么多侍卫,怎么就没有及时发现呢?鸠庆,你抽空去趟林场,摸摸当时的情况。”
“奴才遵旨。”
服侍莫悁歇下后,崔嬷嬷又回到屋中,开始缝补一件宫内太监穿的旧衣裳。那衣袖处磨损多处,缝补起来并不容易,然而她仍是一刻也不敢马虎,对着窗口那片亮光,一针一线仔细缝着。
莫悁因为疲惫,下午便多睡了一会儿。崔嬷嬷缝补好衣服后,见她还未醒,便趁着这番空闲,悄悄去了耳房找石乔。
“真是又辛苦你了,这件衣服虽旧,可却是我第一次见你时的穿着,因而无论如何都不肯丢。”石乔摸着那密密麻麻地针脚,感慨的对她道。
“知道,你若是敢将它扔了,我回头必是饶不了你的!”崔嬷嬷回笑道。
“你坐下喝茶,这不知春茶是陛下赏给长安的,那小子孝顺,又拿来送给了我。”石乔连忙将面前的茶盏推给她。
“不喝了,今年南方进贡的不知春总共也没几斤,就连娘娘那儿也要省俭着喝,你这儿必也没有多少,还是自己留着用罢;况且娘娘也该醒了,我得赶着回去。”
“那我送你走。你放心,眼下他们都去忙了,撞不着人。”
“那好。”崔嬷嬷笑笑,眼角的皱纹虽然深如沟壑,却没有半分岁月流过的悲伤。
到了一个路口,崔嬷嬷连忙止住石乔道:“且就送到这儿罢,你快些回去歇着,晚上还要当差呢。”
“嗯。那我走了,你慢些。”
两人互相道了别,依依不舍地转头。
谁想在远处,安昭仪身边的宫女无香去御用处取东西时,却正巧看到了这分别的一幕。
“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崔嬷嬷和宣仁殿的石乔公公举止亲密?”安昭仪听后,大吃一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