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昭仪惊讶，无香忙又回道：“是，之前宫里也隐隐约约传过他们的事，奴婢总是不相信。今日看到石公公送了她这么远，奴婢才有些信了。”
“本宫记得，先帝在时，为了防止各宫互通有无，曾严令禁止太监和宫女结成对食儿？”安昭仪紧紧凝住眉头，后又倏然松开，“这不就是绝好的把柄吗？”
一日之后，无香受到安昭仪所托，去耳房找一个名为潘崖（指攀悬崖之意）的公公，指点了他一番后，悄悄离去。
原来，这潘崖原是安昭仪的一房远亲，负责在宣仁殿打扫清洁。他本也没什么过分的心思，虽是眼红长安得宠，却也知道自己没有让梁帝喜欢的本事，便从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而今日安昭仪有了吩咐，他也不得不顶着脑袋遵从。
石乔平日里负责给梁帝烹茶。这日潘崖趁人不备，悄悄将煮茶用的炭火泼了水，石乔晚间来时，见那些碳不能烧火，便只得重新去御用处取，因而耽误了一阵功夫。
“茶呢？今儿怎么这么慢？”梁帝不知其因，放下奏折便喊。
“奴才这就去看看。”长安连忙去西配殿找堂伯，就在他离开的功夫里，潘崖假装不经意间拿着鸡毛掸子，来到梁帝身边的书架上，小声嘀咕了一句：“石公公怕是去找他的老相好了。”
“老相好？你指的是谁？”梁帝怎么可能没听见，旋即睁大眼睛问他。
潘崖急忙跪地回说：“奴才多嘴！奴才还以为，陛下早就知道了石公公和皇后娘娘身边的崔嬷嬷相好多年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石乔同崔绘春两人之间，结成了对食儿？”梁帝盯着他问。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话之间，长安已经回来：“陛下，今日炭火不知怎么浸了水，石掌事去重新取了炭，因而延误了些。”
“嗯，让他烧好水后速速送来即可。还有你，你也起来罢。”梁帝对仍旧跪地的潘崖回道。
“多谢陛下！”潘崖连忙爬起，继续去扫那书架上的灰。长安虽然疑惑他为何要跪着，但是梁帝在此，他也不好多问。
晚上梁帝回到正阳宫，莫悁见他劳乏，便让崔嬷嬷端来一碗雪梨燕窝粥给他滋补身子。
和以往不同的是，梁帝今晚则一直盯着崔嬷嬷的背影看。
“陛下？怎么了陛下？”莫悁笑着问她。
“噢，是朕方才偶然间听到了一件奇事，说是崔嬷嬷同石乔二人之间，互有情愫。”
莫悁心中“咯噔”一声，她似笑非笑地没有答话。
梁帝看她这样子，不禁疑惑问道：“悁儿，你也早就知道了？”
听他这么问，莫悁只得照实点头：“是，臣妾想着，这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他们俩又都是极稳妥之人，便没想去叨扰陛下。”
“既然如此，那他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既然已经相许多年，朕就恩准他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也算是做成了一桩好事。”
“果真吗？”莫悁一直瞒着梁帝，就是因为怕他介怀，却没想到梁帝如此大度，这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悁儿说的对，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且宫人也有七情六感，朕不想压制人欲。禁止宫人结成对食，是父皇立下的规矩，可朕当时便觉得此举有违人情，不敢苟同。如今不妨趁着这件事的当口，停了这条令。”梁帝冲她微笑，笑得莫悁心房无比温暖。
次日早上，莫悁将石乔和崔嬷嬷二人喊来，郑重其事地转述了梁帝昨晚的话，两人听后，喜气盈腮，连连低头谢恩。
“你们俩也总算熬出来了。倘或是知道陛下答应得如此爽快，本宫真该早几年就告诉他。”莫悁拉着崔嬷嬷的手笑道。
“娘娘说的哪里话！”崔嬷嬷抹着眼泪回说，“奴婢时刻不敢忘记先帝朝的规矩，本想着和石乔就这么过完一辈子算了，谁想到还能等到今日……”
“快别哭了。今儿也算是你的大喜之日，哭花了脸可不好。”莫悁想了一阵，又笑道，“思贤阁后有一排耳房，尚无人使用。本宫将里面最宽阔的一间拨给你们，算是恭贺你们新婚之喜。”
两人听后，又忙谢恩不迭。
“陛下和娘娘的恩情，奴才无以为报。只是奴才还有一件事不解，奴才和绘春的事，十多年来陛下都不知情，怎么昨日就忽然想起来了？”
“好像是听什么人偶然间提起的，具体的本宫也不甚清楚。”
“别人提起的？”石乔在宫内待了近四十年，经历过无数世态，他忽又联想到昨晚烧茶用的炭火，立刻敏锐地觉察到，此事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从正阳宫出来后，他急匆匆地去找到长安，想询问昨晚的情况。
谁想到宣仁殿此刻大门紧闭，梁帝下了死令，所有人等皆禁止入内。
“这是怎么了？”石乔问旁边的侍卫道。
“嗨，万童将军方才又来了信儿，像是和北芜有关。陛下拆开信后，立刻涨红了脸，急忙喊了周之护等几位大人进宫，眼下估计正在商议对策呢。”
石乔无奈，只得先回屋等候。
侍卫说的不错，梁帝确实雷霆大怒。
“万童的信中说，他派人去阻止北芜士兵挖密道，谁想小钊却说万童是无中生有。万童气不过带兵越过边境去查看，小钊却以他们擅自越境为由，命手下将士狠狠还击。我方准备不足，九个将士因此而死，另外伤了二十余人！”梁帝将那封密信狠狠派在桌上，气得青筋暴突。
周之护冷笑道：“若是未被我们发觉密道，北芜的士兵便可以隐匿在地道中，悄悄混入大梁；若是被发觉了，也可以死不承认，将过错全部赖在我们身上。真是打了一副绝妙好牌啊！”
“北芜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陛下，依臣之见，我们绝不能一忍再忍，必须趁此机会，绝地回击！”兵部尚书雷海怒道。
“雷大人，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此刻若是沉不住气，两国之间必将演化成为一场恶仗！可是眼下咱们根本没有做好同北芜交战的准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