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朝臣正争执不休间,忽听外头叩门声响:“报---八百里加急,北芜军情!”
“快开门!”梁帝忙喊。
展眼间驿使入殿,还未等他开口,梁帝便将他手中的密报一把夺过。
“坏了!”看完信后,梁帝大呼不好,随后转过身去,睁大眼睛对周之护等人回道,“小钊派人辱骂万童,万童受不得屈辱,已经带兵攻进了北芜。”
“啊?!”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了。
“这个万童!”梁帝大骂一声,随后将密报撕毁,“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此鲁莽,朕看他是反了天了!”
“陛下,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传信给万将军,让他速速撤兵!这场战役太过突然,我们准备不足,而北芜则是蓄谋已久,这无疑于以卵击石啊!”周之护答道。
“周大人说的哪里话!如今退兵,我大梁岂不是要沦为他人的笑柄!依臣所见,陛下当乘势而为,增派兵力支援万将军,此外幽禁皇后皇贵妃等人!”雷海奏回。
“此事和皇后有何干系?!”梁帝瞪问。
“皇后即便是无辜,也是质子。质子的命运本就跟随两国关系而动,如今我国同北芜关系破裂,若是再优待质子,这让在前线拼死的将士们,情何以堪啊!”
“混账东西!”梁帝啐了他一口,“朕绝不连累无辜之人!”
随后,他又冲长安大喊:“立刻召集京城内四品以上的所有官员,即刻入宫觐见!”
“是!”
莫悁此刻正在屋中教煦阳背唐诗,正背到王安石的《明妃曲》:“一去心知更不归,可怜着尽汉宫衣;寄声欲问塞南事,只有年年鸿雁飞。”
“母后,明妃是谁呀?”煦阳转过头来,一脸疑惑。
“明妃就是汉代的昭君,她有倾国倾城之颜,后来出塞匈奴,保得大汉和匈奴两国长年安宁。”莫悁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浅浅回道。
“那母后也是明妃吗?”煦阳眨着眼睛问。
“不,母后可不愿做什么明妃。母后只想陪着我的小煦阳,好好长大。”莫悁笑道。
话音未落,便见莫娇突然惊恐地冲进殿,一把拉过她大叫:“二姐,出事了!”
莫悁见她的神情,顷刻间明白了大半,她哑着嗓子问道:“两方之间,是谁先动的手?”
“小钊挑衅在先,但是是万童先放的火!”
莫悁强忍住心绞疼,将那本诗词放下,对煦阳笑道:“乖乖,你先去找皇祖母玩好吗,母后有话要和你姨母说。”
“可是煦阳也想听。”
“好乖乖,你听不懂的。等晚膳时,母后就亲自过去接你。”莫悁蹲下身子,摸着她的头道。
“那好罢。”煦阳撅着小嘴同崔嬷嬷离开,殿中只留下了莫悁姐妹两个的孤影。
“二姐,你必须想法子去阻止陛下!”莫娇按着她的肩头喊道。
“我去阻止陛下?那你去阻止父王吗?倘或你也做不到,就别来要求我!”
“你心中还是偏着你丈夫是不是?!”
“没有!我来和亲,不就是为了两国能够休戈止战?你以为如今这样,是我愿意看到的局面吗?”莫悁大吼,娇儿从未见过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有些害怕,有些哆嗦。
莫悁顿了一口气,屏气凝神道:“还有你娇儿,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无论你如何做,都是错的。”
“胆小鬼!”娇儿没有理会她,骂了一声后扭头离开。
莫悁叹了一口气,瘫坐在窗台前,将明纸戳破了一个洞,从那个小洞里窥看着满院的荷花。
“母亲,你当年的话成真了,他们果然打起来了。你在北芜如何了?父王有没有为难你?”她对着那看不真切的荷花喃喃自语,说着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太阳将落时,梁帝终于拖着疲乏的步伐,回到了正阳宫。
“悁儿你来。”梁帝伸出右手,将莫悁揽在自己身边,摸着她的脸轻声道,
“悁儿,这段时间,你暂且待在殿内,不要出去了,好吗?”
听到这里,莫悁心中一沉,她回头笑着答:“与其禁足,陛下不如将臣妾废掉来得痛快!”
“说什么疯话呢!朕宁死都不会废你!”梁帝缠住她的手,让她贴近自己的胸膛,莫悁能感受到,他胸中炽烈而又灼热的温度。
“朕不是将你禁足,只是不想让你受到太多外界的纷扰。”
梁帝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莫悁心知肚明,苦笑着问:“所以,陛下一定要打这一仗?”
沉默良久,身旁的男人终于回道:“是,朝中三分之二的大臣都坚持要打,朕觉得事已至此,也不该退让。朕已经派韩凌霄带兵去前线了。”
“那打赢了如何,打输了又会如何?”
“打输了,朕便割地赔款;打赢了,打赢了就……”
梁帝不说话了。
莫悁注视着他,忽然间微笑着问:“若是有一日臣妾死了,陛下余生还会念起臣妾吗?”
“朕不许你说这种话!”梁帝一把捂住她的嘴,“听着悁儿,永远也别对朕说这话。朕同你都会好好的,即便你每日留在宫中,朕每晚也都会来看你。咱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
“好了陛下,”莫悁从他怀中抽出身,笑着回说,“要吃晚膳了,臣妾答应去太后宫里接煦阳的,可是如今臣妾浑身无力,陛下不妨代臣妾去罢。”
“好,你好好歇着,让小厨房做些你们母女爱吃的菜,朕很快就回来。”梁帝还沉浸在方才的话中,害怕莫悁真的一时想不开了结了自己,他一刻也不愿离开这间屋子,即便去接女儿,也是速去速回。
“爹爹,为什么母后不能出宫门呢?”饭桌上,煦阳坐在梁帝腿上,边啃着鸡腿边问。
“因为,因为……”梁帝答不出来。
“最近母后身子不适,太医特地嘱咐,让母后在宫内静养。”莫悁连忙笑道。
“那姨母的身体也不好吗?我听那几个姑姑说,姨母也不能出去了。”
“是,算是罢。”
“爹爹,姑姑们还说,我们要打仗了。可是母后对我说过,打仗就是让亲人之间,永远都不能相见。战争这么不好,为什么还要打呢?”煦阳将吃了半截的鸡腿放到盘中,一脸不解地望着梁帝。
两人被孩子的话噎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