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梁帝火气上来,转身就要离开,蓉嫔却从身后一把环住他的腰:“陛下别走!臣妾离了陛下,必是活不成了!”
梁帝已被她扰得神思倦怠,他沉默一阵,终叹了口气:“朕答应过你哥哥的,朕今晚不走,你且把手放开。”
“不,臣妾要一直这般抱着陛下,永远都不松手!”蓉嫔将脸紧贴在梁帝背后,笑得满脸甜蜜。
风击窗棂,烛火摇曳,梁帝平生第一次感到,长夜漫漫,竟如此难熬。
次日一早,恒儿见到梁帝,却不似之前那般欣喜,蓉嫔拉过他,笑问:“恒儿,你怎么不去亲近父皇啊?”
“父皇身上有煦阳的奶味,儿臣不喜欢。什么时候父皇不抱煦阳了,儿臣才会再喜欢父皇!”恒儿捂着鼻子答道。
“好儿子,你是皇长子,她不过一个丫头片子,你同她比什么!”
梁帝从昨晚至今一直冷着一张脸,如今听了恒儿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摔下筷子,拽过恒儿便斥:“把你方才的话收回去,若是再让父皇听见一句,可休怪父皇对你不客气!”
恒儿再次被吓得嚎啕大哭,蓉嫔心疼不已,抱着孩子便向梁帝求情:“陛下吓到恒儿了,他还这么小,能犯什么错!”
“他小,你也小吗?!”梁帝怒视道。
“那,那臣妾说的,也是事实啊!”
梁帝见她一脸无辜,又是头疼又是愤怒,丢下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子”后,便扬长而去。
不管怎样,蓉嫔终究是复了宠,整个兰台的人均改头换面,再次得意起来。
下了早朝,梁帝回到宣仁殿,方一坐下,便又想起蓉嫔。他胡乱翻看着奏折,却一本也看不下去。恰好宫人来传,说皇后将三公主送来了。梁帝放下折子,连忙去迎。
“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前朝又遇到了难事?”莫悁抱着煦阳向他走来,看到梁帝这番模样,不禁上前安慰一二。
“朕没事,你不必担心。来,父皇抱抱!”梁帝是温和内敛之人,并不愿轻易开口向他人诉说心事。他把煦阳抱到腿上,看着女儿用小手喜滋滋地抓自己袖口,这才稍稍舒了心。
“这小丫头昨夜里闹人呢!臣妾被她搅得一宿起了七次,如今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莫悁看着孩子笑道。
“她在朕这里就睡得极好,你还是喜欢父皇的宫殿,是不是呀乖女儿!”煦阳似乎听懂了他的言语,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梁帝只当她是认同了自己的话,越发眉眼舒展。
煦阳昨晚没睡好,很快便在梁帝怀中打起了瞌睡。莫悁遂抱着她回到西暖阁,轻声哄她入眠。
“孩子睡了,那臣妾也回宫了。临近年关,宫里事多,臣妾先回去准备。”莫悁回道。
“不急这一时,来,再陪朕一会!”梁帝想将她拉来同坐,谁知力气稍大了些,莫悁竟不慎一头跌到他怀里,她抬头正对上梁帝一双俊眼,四目相对之时,莫悁不禁又红了面。
“这是龙椅,臣妾坐不得的!”莫悁将脸背过去,低声回答。
“无妨,朕就想抱你一会儿。”梁帝将脸贴在她耳边,顿时感到一股暖意,如同冬夜风雪下拾荒的老人忽得了一床棉被。他闭上眼,身心的疲惫神伤逐渐消散,很快便进了梦乡。
“陛下,陛下?”莫悁轻喊了两声,见并无人应答,便知他必是已经睡着。她本想趁此离开,却发现梁帝将自己抱得很紧,自己若走又恐惊扰了他,便略等了片刻。谁知莫悁这些日子忙于筹备年关,昨晚又被煦阳闹得不安,已是精疲力倦,不久之后竟也沉沉睡去。
一个半时辰后,采喜因事进殿,他未注意到龙椅上的异常,只像寻常一样喊:“陛下,周之护大人从沧州传了密折!”
话音刚落,采喜便看到梁帝和莫悁正靠在椅子上相拥而眠,他唬得忙退了回去,谁知两人却已被惊醒。
梁帝微微睁眼,看到莫悁正睡眼惺忪地躺在自己怀里,不禁笑出了声。
“陛下惯会打趣臣妾!”莫悁更是怕羞,整理好仪容后便匆匆告退。
“周之护的折子呢?快呈上来!”目送莫悁的背影离开后,梁帝方问。
采喜忙将折子递上,谁知梁帝看后,神色却越发凝重。
“私吞朝廷赈灾银饷,公然卖官鬻(音同玉,卖的意思)爵,好你个赵书平,可真有你的!”他合上密折,咬紧牙关,左手握拳,透不出一丝的缝儿。
而莫悁刚回到宫内,便见崔嬷嬷上前说,小路子已经等候多时了。莫悁知道他此时来见必有要事,便忙让人传他进来。
“奴才参见娘娘!”小路子面色并无笑意。
“平身罢。这些日子本宫事情繁杂,一时也顾不得你。你在织染局做的可还习惯?”莫悁笑问。
“多谢娘娘记挂,奴才很好,这染缎子的功夫也精进了许多。不过奴才今日前来,是有一件怪事要同娘娘说。”
“噢?”莫悁来了兴致。
“不瞒娘娘,织染局除给主子们干活外,有时候闲了,也会私下接些宫人的活儿补贴用度。而能找到织染局的宫人,大多财大气粗。”小路子顿了顿,又道,
“那一日,御膳房的小毛子前来找奴才,说是想染一匹妆花缎给自己生日用。他并未给现银,而是给了奴才一个扳指。奴才眼瞅着那扳指,花纹材质并不似中原所有,反而是奴才之前伺候娘娘时,从娘娘的陪嫁中,见过类似的图样。”
“扳指你可带来了?”莫悁忙问。
小路子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翡翠扳指递与她看。
莫悁将扳指对着窗前的阳光,细看一番后说:“不错,上面刻的狼纹果真是北芜的款式!而敢用狼纹的人,必在北芜地位不凡!他哪里来的这东西?”
“之前在御膳房时,奴才曾偶然听人议论,说小毛子在宫外遇到了贵人,那位贵人出手颇为阔绰。奴才便想,给他扳指的会不会就是这位贵人?”
“北芜只有习武的男人才会戴扳指,莫非……”莫悁心头一惊,她命小路子不要声张,转而吩咐银弦儿去跟踪小毛子。
三日之后,银弦儿人果然来说,小毛子这几日并未出宫,反而经常会趁着夜色,溜到小钊将军所居的雍平斋去。
莫悁顿感大事不妙,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再见小钊一面。
(本章完)